「公主!鮑主,你醒醒啊!」秋兒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急喚,卻喚不醒地遁逃到內心深處的靈魂。
影舞的意識朦朧,她不解秋兒為何要喚醒她,難道秋兒不知道人要傻廣些、痴一些、無知一些才會過得幸福嗎?恍惚地自黑暗中醒轉,影舞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見秋兒憂心的臉龐在眼前晃動。
「公主,你還好嗎?」經過這一次暈倒,秋兒發現主子的身子似乎愈來愈虛弱了。
「什麼時辰了?」影舞迷糊地問。
「快到午時了,公主昏睡了將近一天,秋兒擔心得只想找御醫來為公主診斷。」
「不!爆中現在都是他的爪牙,御醫一來,豈不是讓他知道而得意嗎?」影舞不願因怕,就算死了,她也不願在闕破天面前示弱。
「可是,公主……」
「別說了,讓我一個人靜靜。」影舞閉上雙眼,昏昏欲睡。
突然間,一只大手擒住她縴細的臂膀,將她自暖被中抱起,剛接觸到冷風的身子立刻落入溫暖的大氅中。
「不要……」她大吃一驚,睜開美眸,看見闕破天發怒的臉龐,直勾勾地觀著她。
「用膳了。」他不容抗拒地將她抱到前廳的桌邊,讓她穩穩地坐在自己的腿上動彈不得。
「放開我!」影舞惱羞成怒。
「吃完,我就放開你。」他擊掌喚來隨侍在門邊的宮人們,命他們送上佳肴。
一盤接著一盤的山珍美味呈到他們的面前.影舞別過小臉,看都不看一眼,使力地想掙開他的鐵臂。
「听話,別逼我喚守衛們進來,一頓板子捱在秋兒身上,打到你張嘴為止。」他冷聲地威脅道。
「你……」影舞氣急攻心,一口氣頓時喘不過來。
他不吭一聲,將大手貼放在她起伏不定的胸口上,將體內的真氣過給她.以舒緩地的痛苦。
影舞徐徐地吐出一口氣,神情十分痛苦。
秋兒目睹影舞的倔強,鳴地一聲突然跪倒在地上,哭著對影舞哀求道︰「公主,請不要管奴才,奴才的命是公主的,只求公主看在奴才的面子上,快些進食吧!鮑主再不吃東西會死的!」
「住口!」闕破天憤怒地喝道。
影舞卻愣愣地盯著秋兒,心中覺得有些納悶,秋兒何來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想必她苦苦哀求必定另有原因。
「來人,把她拖出去!」他不想听到不吉利的話,那會讓他感到心慌意亂,不!他闕破天向來都是冷酷無情的,他怎麼會心慌?又怎麼會意亂?
「不要!我吃、我吃,不要傷害秋兒。」在她最傷心難過的時候,陪伴在身邊的就只有秋兒。
自小,秋兒就在她身邊伺候著,像個善體人意的姐姐般對她,影舞不願見她所愛的人為了她受罰。
闕破天冷冷一哼,「以後不準再提那個字眼。」
秋兒低下頭,雙眼含淚,咬著唇不發一語,或許……當初該教公主喝下那帖藥,才不會到現在仍糾纏不清。
只是,那時有誰能想到無極就是闕破天呢?影舞不語,悶悶地吃著他強遞上來的食物,曾幾何時,他關心過她的飲食起居?他總是冷酷無情,即使當她說愛他的時候,他也能置若罔聞。原來,他與她的情感只是一場游戲。
他私自決定結局,讓曲終人散。但他現在又為何要對她好?他為何要用殘忍的手段,逼她更恨他?不經意地回眸瞅了他一眼,黯然的暗忖,有誰來告訴她,怎樣才能在付出真心之後,還能說不愛就不愛?
闕破天至今仍無法厘清自己心中的想法,為了讓她吃飯,他低聲下氣地哄她,不計手段地恐嚇她!老天!他早該殺了她,可卻遲遲下不了手。
「你是我的。」他在她的的耳邊低語。
影舞聞言一震,手中的湯碗輕顫了一下,湯液濺濕了桌面。
她失神地盯著那塊不再干淨的桌布,心隱隱地發疼,咬著牙低低吐出堅決的話語︰「不再是了,我永遠都不可能是你的,我愛上的男人是無極,而無極已經死了,你不是他!」
「不管你的心中如何認定,你永遠逃不過我的手掌心!」他圈著她縴腰的鐵臂,不自覺地緊縮。」什麼時候讓我也進天牢,與我的母後、王姐囚在一起?「她淡淡地問出她心中記掛的問題。」別故意激怒我。「他絕冷的嗓音回蕩在空氣中,」我想怎麼鼾你,我心中自有分寸。「」是嗎?「影舞嘆了一口氣,恍惚的道,」我曾經痴心妄想著要做你的新娘呢!」
闕破天的胸口一陣抽緊,曾經?那她現在就不想了嗎?
「為什麼時間不過得快一些?」縱然一夜白頭地好過她現在的處境,「請你……請你快想出法子處置我吧!」
「我會的。」他低語,低首輕吻著她的發。
原來,闕破天所說的監視者就是他自己,每到了用膳時間,他總會光臨含笑軒,用盡方法逼迫影舞進食。
總算,日子一日日的過去,影舞蒼白的小臉終于養一絲血色,粉頰也不再如此瘦削,只是氣色依舊極差。
算算回到官中也有十余天了,除了含笑軒之外,宮中四處都彌漫著一股喜氣。
明天,就是新王的登基大典。闕破天將坐上王位,一統天下,而影舞不懷疑他是否做得到,因為他是如此殘忍且不擇手段!」
「公主,有人送來一堆采札,你快去看看。」秋兒忙不迭地跑來,急喊著在涼亭邊吹風的影舞。
「采禮?」影舞皺起柳眉質疑道。
「對,挺喜氣的,活像我們含笑軒里有人要做新娘穿呢!」秋兒說出自己的想法。
影舞苦笑搖頭,「新娘子?誰能有這種福氣?」
「不清楚,只是排場挺大的,公主不過去瞧一瞧嗎?」秋兒問道。
「何必呢!」影舞遠遠地望出亭外,那一池秋水平已結冰,就如她的心湖,早已凍結了。
「公主,你該去看一看的啊!鮑主以自不是挺愛湊熱鬧的嗎?過去瞧瞧也好,當作散心嘛!」
「秋兒,你覺得我有那種心情嗎?」影舞揚起一抹苦澀的淺笑,昨日的種種,全都不堪回首。
「公主,秋兒覺得你該快樂一些,否則……」秋兒頓了一下,又將剩余的話吞了回去。’
影舞側首凝了秋兒一眼,「你似乎有事情瞞我?」
「不!秋兒不敢。」
就在影舞認定秋兒有心事時,一群宮女們歡天喜地走了過來,其中一人手中托著紅色衣飾、頭冠。
「影舞公主大喜!」影舞乍听到她們的賀喜聲,習禁愣了一下,視線投向那鮮艷刺眼的紅裝及珠穗頭冠,寒意自腳底覆級上升。
「我何喜之有?」她出聲問道。
「破皇已經宣告天下,本月十五將迎娶公主為揚就在登基大典之後不久呢!」
十五?不就是三天後嗎影舞顫抖地拈起那奪目的紅嫁衣,閃著淚不住地搖頭。
要是早些時候,她會喜不自勝地穿著嫁衣起舞;要是早些時候,她的父王還活著,而無極仍舊是無極……不!她不能嫁給他,影舞抄起紅衣,推開眼前的宮女們,穿過長廊,飛奔向闕破天的在宮,絳紅的衣擺在身後如蝶翅般飛舞。
染紅了冰寒的冷冬,乍看之下如血一般!
「你來了?」闕破天靜坐在御書房中,低首批示卷宗,連頭也沒有抬,就猜出來人的身分,仿佛這一切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你該殺了我,而不是娶我!」她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
「我有說過要殺你嗎?」他冷冷的聲音漫不經心地道。
「你應該殺!」
闕破天慢慢地抬起頭,深眸凝進她眼瞳,平淡地說道︰「應不應該,不需要你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