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學敏說到這里,早已泣不成聲,哭得連頭也抬不起來,「姜拓,你從來就傷我的心,到這一刻,還不肯順從我一次嗎?」
「學敏!」姜拓沉重地望著他,眼中也有晶瑩的淚意,「傻丫頭,我只是……只是很想可以保護你一次。每一次你跟我在一起都會受傷,你總是受我的連累……我不是你的守護神,我是你的災星……我不想成為你的災星。知道嗎?學敏,其實,你才是我的守護神啊。這些年來,我在外面打拼,若不是心里有一個你……學敏,我撐不過來的。學敏,是你一直在守護著我啊!所以,我怎麼可以讓你為我而死呢?我怎麼可以一回到你的身邊就這樣連累了你呢?」
「三分鐘已經到了!」
劉銘函的聲音在這時大煞風景地出現。
趁著他們在說話的機會,他已經把電線對準了插孔,準備就緒,「姜拓,你們到底怎麼說?」
「我們不走!」莫非搶著道,「反正安不走,我也不會走!」
「我……」明紫囁囁嚅嚅地道,「我也不走……」
姜拓長長嘆了一口氣。他花了三分鐘的時間,沒有說服學敏,劉銘函也再不可能給他另兩個三分鐘,去說服莫非和明紫。
我姜拓何幸,在人生最危難的時候,有這麼幾位愛人、兄弟和知己,願與我同生共死。
「既然這樣的話。」他唯有妥協地道,「劉銘函,你通電吧,讓我們四個人一起死。」
劉銘函對這個結果真是意外之至,「姜拓,你們……你們可都別後悔!」
莫非譏諷地一笑,面無懼色地道︰「蠢蛋,死都要死了,還怎麼後悔?」
安和明紫都已認命,各自最後貪戀地凝看著姜拓英挺而堅毅的眉目。
他的眼楮,如鷹一模一樣的深邃。
他的眉,就像一把刀一樣有型。
他的鼻梁挺直,如一柄利劍。
他的嘴,上下唇型凝成一張弓的形狀。
回憶在這時浮上各自的心頭,如電影膠片地回轉,緩慢而清晰。
安想起在球場上,他救了她,那寬闊而安定的懷抱……
而明紫也想起幾天前在守護神酒吧外面她所得到的唯一一個擁抱……
人誰無死?難得可以和心愛的人一起死,死得如此壯烈。
姜拓,你是我們的守護神,只可惜在這臨死的一刻,我們無法再得到你一個擁抱。
「少廢話了,劉銘函,不會到了這一刻你自己反而害怕手軟了吧?」姜拓道。
「好!我、我這就成全你們!」
劉銘函也不再猶豫,手往前一伸,兩根電線的線頭一起被插入了洞中。
「啊!」
最後的時刻,眼看著劉銘函把線插入了洞口,安和明紫同時絕望地閉目尖叫起來。
可是,很久,並沒有預想中的痙攣與震顫,那種被強電流襲擊的痛苦沒有到來,死亡也沒有到來。
睜開了眼楮,發現劉銘函也正在極度詫異之中。他不置信地把電線使勁往那個電源洞口里捅,怎麼捅都沒反應。
莫非也很驚訝,轉頭看了看表哥。
姜拓朝他使了個眼色。
雖然還是很奇怪,但莫非領會了姜拓的意思,一刻也不敢耽誤,他向劉銘函飛撲過去。
劉銘函尚在功虧一簣的驚愕中想不通,回不過神,三拳兩腳就被制伏了。
姜拓則分別替明紫和安松了綁。
不需要什麼言語,安和明紫同時靠入了姜拓的懷抱。
兩個女孩都被嚇得不輕,姜拓想起剛才差一點失去她們的驚險,不由也更緊地抱住她們。
莫非一邊捆綁著劉銘函,一邊艷羨地看向這邊,「喂喂!扮!分一個給我抱抱可不可以?」
三個人望向他,一起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明紫!」莫非哈哈笑起來,「瞧你的臉,都哭成花貓了!」
這時候,鐵門被打開,涌進了三個人。
是邵征,譚映暉,還有過晴。
「怎麼樣?抓住那壞蛋了嗎?」過晴一馬當先。
當看到被莫非壓在身下的人時,她拍手大笑起來,「哈哈!姜拓,你得給我記頭功!」
姜拓微笑著向她點點頭,「謝謝你,過晴。」
餅晴立刻又變得不好意思了,朝他懷里的安輕輕吐了吐舌頭,把眼楮轉向別的方向。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安不明白地追問著。
「是啊,怎麼回事?這個家伙,」莫非用力狠敲了一下劉銘函的頭,「不是計劃得非常周密嗎?怎麼臨到最後一刻,他的必殺技不管用了?」
姜拓還是淡泊地微笑著,從襯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機,他把手機朝大家晃了一晃,卻仍不說話。
「哥,別賣關子,快告訴我們呀!」莫非嚷嚷著。
「是姜拓的主意,」譚映暉替他們解惑,這時候,他對安愛著的那個男人,已經由衷的佩服,「他事先把過晴的電話存在自己手機的撥號鍵里,跟過晴約定,一遇到對手就找機會給她打電話。那樣,我們在外面就可以通過電話听到你們這邊的所有動向,以便在你們遇險的時候可以幫得上忙。」
姜拓搖了搖頭,謙然地道︰「其實,最大的功臣還是在外面的你們。我只是負責傳送信息,對策卻是由他們想出來的。」
「是的。」邵征道,「當听到劉銘函準備用電對付你們,我們就想著該怎麼把屋里的電源切斷才好。要找這市場里的總電閘一時半會兒肯定是找不到的,于是我們就打電話給湯丞。」
譚映暉接上去說︰「湯總是從秋池走出去的成功人士,秋池市政府很感激他能回來投資,他跟秋池這邊的政府官員關系非常不錯。他用盡量短的時間,打了幾個電話找到秋池電力局的負責人。于是,他們把這邊整個片區的供電線路都切斷了。」
原來是這樣!安恍然大悟,听他們說說是簡單,但在真實發生的時候,那短短幾十分鐘,外面的人也該是要多緊張有多緊張呢。
「謝謝你們!」她含淚向她的朋友們致意。
「其實最主要還是姜拓。」譚映暉道,「後面的時間,一直都是他在想辦法拖延,要不然,我們還真怕來不及幫上忙呢。」
「我說呢,」莫非道,「怪不得後來他像吃錯藥一樣,明知道劉銘函那王八羔子是成心要整他,居然還求他做那個什麼交易。」
「所以說姜拓,」明紫道,「你名副其實是安姐姐的守護神,她跟著你是幸運,而不是災難。」
一時間,大家又都想起了安和姜拓這十來年因為一些莫須有的憂慮而產生的分隔,表情都有幾分凝滯。
「總之,這次的月兌險是我們集體的功勞,」安主動扯開話題道,「一切都歸功于我們的友誼和同心協力,讓我們變成一個無堅不摧的團體。」
「是啊,無堅不摧!」過晴點頭應和,「無論如何,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感謝你,姜拓,」這時,好似經過一場深思熟慮而終于下定決心,過晴用無比真誠感激的目光仰望姜拓道︰「謝謝你那麼信任我!」
「信任?」姜拓望著她,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是啊,雖然電源被我們切斷了,可我們沒有辦法把消息通知給你。」姜拓是不可能把放在衣袋里的手機拿起來放到耳朵上听的,「所以,你是因為信任我一定有辦法可以把電源切斷,才在最後那一刻義無反顧當機立斷行動的吧?」過晴望著他,滿懷期待。
姜拓怔愣了一會兒,有點尷尬地揉了揉鼻子,「其實……也並不是那樣。只是因為一個電視機而已。」
「電視機?」過晴一愣。
「是的,有個電視機,原來一直有個指示燈亮著,可後來不亮了。所以我知道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