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輕推她一下,就在她身邊走了過去。
安本來就因為很傷心而站得不穩,被一推就朝後一仰,一下子摔在地上。
姜拓顯然也沒料到輕輕一推就會把她推倒,停了一停。
「姜拓……」
她以為他會退回來扶起她。
但很快,他的臉上又出現不悅之色,似乎很嫌棄很嫌棄,「你怎麼總是那麼笨呢?」
他輕輕搖了搖頭,轉身便又趕自己的路去了。
望著他無動于衷又毅然決然的背影,安的心中一片冰冷,淚如雨下。
姜拓走出巷口。
卻並沒有立刻往打工的方向去,而是走進了便利店借用電話。
撥了一個手機號碼。
「喂?」很快有人接听。
「她過來找我了。」他的聲音些微苦澀地道,「現在……在我家巷子里摔了一跤,情緒也很低落……」
安坐在地上很久都起不來。
好像生了一場大病全身都沒有力氣似的。
扶著身邊的磚牆才勉強站起來,她慢慢地一步步朝巷子外面走,走向家的方向。
今天的夜似乎特別黑,黑得令她幾乎分不清東西南北。
走到半路的時候,有個熟悉的聲音喚她一聲︰「安!」
她看清是過晴。
「天都黑了,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過晴關心而又帶著些責備地問。
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不也一個人在外面嗎?」
餅晴好似被問住一樣,有點尷尬地搔了搔頭,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道︰「去哪兒了?臉上看上去——像哭過似的。」
「沒有啊。」她掩飾地揉了揉自己的眼。
「又去找姜拓了吧?」過晴試探地猜測著。
「沒有!」她再一次否認。如果對面是若琳的話,她想她會毫不猶豫地撲進對方懷里,把所有的疑問與委屈一股腦兒倒出來的。但對于過晴她做不到。
餅晴由始以來就不看好她和姜拓,現在一切似乎都被她不幸言中了,她安學敏真是自取其辱啊。
餅晴也不再逼問,只道︰「那你現在回家嗎?我今天的習題沒有抄全,順便去你家抄一下吧?」
安點點頭,「好的。」
這時才想起,自己是吃過晚飯偷偷溜出來的,手機也沒有帶,家里爸媽找她必定又翻了天了。如果和過晴一起回去的話,至少也可以找個擋箭牌。
「過晴啊……」有點吞吐地喚她。
「啊?」
「那個……」
「嗯?」
「待會兒如果我爸媽問起的話,就說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餅晴出乎意料很爽快地答應︰「好。」
「謝謝你。」她這時才敢抬起頭來看她。
「別傻了,我們是那麼好的朋友。」過晴輕輕伸手攬住了她的肩。
第二天,安還是把昨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若琳。並且她告訴她︰「今天放學後我還想再去找他一次。」
「還去找他?」若琳不苟同地搖著頭,「安,在他那里你還沒有受夠羞辱嗎?」
想起安摔倒了姜拓都置之不理,怎麼還能對他再抱有希望抱有幻想呢?
「我只是想作一個了斷。」
「怎麼了斷?」
「這個護身符是他當時送給我的。」安從口袋里掏出蒼鷹的掛件。當姜拓提出分手後,她就把它從脖子上取下來了,「我想還給他。」
「既然他從頭到尾都是騙你的話……」若琳用挑剔的目光看著那個掛件,「估計這也不是如他所說那麼重要的東西。還不還他都無所謂,直接丟進垃圾桶好了。」
「不行,」安有點固執地堅持道,「我一定要親手還給他。」
若琳想了想,道︰「也好,當面擲到他的臉上。」
安淒楚地一笑,搖頭,「我不會這麼做。縱然他無情,我卻付出的是真心。」
她只想作最後的努力。
她要讓他明白,她對這段情,點點滴滴皆是真心。
她只想問他一句︰真的對我沒有半點真心嗎?
若琳嘆了口氣︰「真是冤孽,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吧。」她比起過晴總是要好說話一點。
安想了想,點點頭,「好的。到時你在遠處等我,我還要跟他說幾句話。」
當走到姜拓家的巷口處時,若琳和安听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好像……有人在打架?
安與若琳對視一眼,心中莫名升起不安。若琳也下意識地拉住了安的手。
兩個人躡手躡腳地往里面走。
一幕駭人的場景出現在面前——
有四五個社會青年模樣的人圍著一個穿校服的年輕男孩正打得激烈。
男孩雖身手敏捷,但雙拳難敵數掌,顯然已處下風,英俊的臉上也掛了彩。
——是姜拓?!
女孩們被嚇得目瞪口呆。
安學敏雖不是第一次看到姜拓打架,但這次比上次單打獨斗劉銘函要來得驚心動魄得多,姜拓所面臨的危險與傷害也大得多。她立刻非常本能地開始替他擔心。
與此同時,汪若琳的本能卻是拉著好友趕快逃離。
重點中學的乖乖女生,從來未曾見過如此驚險的圍毆場景,相比之下,她們在教室里教訓洪戀思的那次就像小孩子的過家家。
「安,我們快走!」若琳拉了好友一把,只盼頃刻遠離是非之地。
這時,有東西自戰場上飛過來,差點砸中她們。定楮一看,原來是誰手中的木棍被踢飛出來。
若琳驚叫了一聲,立刻引起正在打斗的人的注意。
姜拓看到她們,神情極度震驚。
「走開!」他一邊疲于應付,一邊朝她們喊了一聲。
听他這麼喊,若琳聲顫地猛拉著安,連催著︰「走吧!」
可安沒有動。
就在剛才姜拓出聲的那一瞬,她恍然從他的眼楮里看到了焦切的關心,一種很怕她再受到連累的急迫眼神。這個眼神讓她恍惚——姜拓,你其實仍是愛我的,對嗎?
「安!」若琳不知她在發什麼呆,又不可能丟下她獨自逃亡,只使勁促喊。
是愛著的嗎?還愛著嗎?猜得沒錯吧?安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問。那麼說來,分手的理由果然只是借口,你在委曲求全嗎姜拓?
「走啊!」姜拓又吼了一聲,同時,背後被踢了一腳,有些踉蹌。
「安!我們快走!」若琳已經急得在狠狠掐她了。
但是安不能啊。她覺得她做不到丟下那個深愛的男子獨自逃離啊。
上一次,眼睜睜看著他跟劉銘函打架撞破了頭卻半點也不敢出聲,她事後一直很憎惡自己竟是如此怯懦無能。
無論姜拓的心到底是真是假,可她對他卻始終如一,真心可鑒。她今天本就是表真心來的,不是嗎?
這時,有人用棍子敲向姜拓,他用手格擋,似乎能听到骨頭碎裂的聲音。同時,臉上又挨了另一個人的一拳。又有人側身飛過去一腳,姜拓踉蹌,強撐著沒有倒地,繼續還擊。
鮮血飛揚。他一個人打不過他們那麼多人的,一定不可能打得過的。
難道這就是姜拓的命運嗎?就像所有屬于他的球賽一樣,總是天不佑、地不庇、人也不和,頹然而敗。
「還不快走?」這時,他仍不忘朝她喝吼。
她分明讀得懂他那焦急的眼神中正聲聲數落著︰笨丫頭,傻丫頭,怎麼如此不識好歹?快走快走!我不想你受傷害啊!
再也沒有半分猶豫,安突然掙開若琳的手向混戰中的人們跑了過去。
「安?!」若琳感覺到同伴的手在抽離,看到她居然找死地沖到里面去,駭然尖叫起來。
有棍子正朝姜拓揮去。
但他看到安跑向他,居然忘了迎擊。
傻瓜,為什麼不走啊?
後背重重受了一擊,有碎裂的疼。
笨丫頭,在我說了那些傷害你的話之後,為什麼你還是會這樣跑來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