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折回四合院的黑澤野走進來,把她的廉價吉他交給柳浪,「好好配合我的歌聲。」眾人心想,難道……真正心胸寬大的是季曉橙?她居然還找人來獻唱?
原來他們兩人中途改變心意,都想偷偷再幫季曉橙一點,好將清洗豬圈的工作推給對方,沒想到在飯店門口踫上了。
柳浪出門前曾听見季曉橙和季媽媽的對話,認為季曉橙絕對有必要展現大方,最好的方法就是由他們假裝是她安排的獻唱人員,所以他要黑澤野回去拿吉他,再趕回飯店,他彈,黑澤野唱。
他們一走進宴客廳,剛好看見秦繡菊在刻意刁難季曉橙,不禁慶幸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我來唱。」季曉橙從柳浪的手中拿走吉他。
柳浪和黑澤野面面相觀。她要自彈自唱?從她家、張三姑、附近鄰居,甚至是剛才一路听見的閑語,都說她和什麼姓藍的三兄弟在街頭表演,敏感又專業的他們自然不會留意,喜歡彈彈唱唱的年輕人不少,但都只是泛泛之輩,對鄉下人,他們沒信心。
季曉橙滿臉倔強,緩步走到台上,神情瞬間一變,從容不迫的邊彈奏吉他邊唱歌。
「是AnnaMcMurphy的DeeperandDeeper?」黑澤野訝然。
她竟然會知道這麼冷門的歌?柳浪看著站在台上的季曉澄,縴細卻有力的手指硬實的壓著隨時變調的和弦,另一手則把弦線刷得強勁又流暢,這首歌不單單是指愛情,而是愛人與被愛里過著平凡的生活卻不知不覺愈陷愈深的每一天,直到男人非得跟女人結婚不可。
表演的本人必須具備自己也相信愛情的甜蜜才行。
不知何時,在她的自彈自唱外,還加入了琴聲,季曉橙疑惑的看向一旁,只見柳浪坐在原有的老人樂隊那電子琴的位置上,即使是中古的普通電子琴,在他鬼魅的技巧下,竟然發揮意想不到的流暢感。
在柳浪柔情又俏皮的琴聲帶領之下,他們兩人一唱一和,竟比之前協調多了。
「簡直是漸入佳境、水乳交融……」黑澤野很久沒看見柳浪演出了,心想,那家伙听出了小橘子音樂里的不甘心,覺得不對勁,才上去救她的吧?
唱到後來,季曉橙不時回頭對著柳浪微微一笑,柳浪還是沒什麼笑容,可是他的沉穩和渾身才華,把電子琴彈得清靈而響亮,不管怎樣,都讓她感到安心,何況她一向是崇拜他的啊!演奏完畢,季曉橙微微一鞠躬。
「謝謝大家。」雖然沒有排練過,但柳浪竟然非常完美的配合她做了個沒有瑕疵的結尾。
「嘩……好啊!」全場賓客都起立,拍手叫好,好幸福的感覺。季曉橙第一次在公開場合表演,又都是認識自己的人,不免有出口氣的感覺。
「原來你會自彈自唱啊!」下台後,柳浪邊抽煙邊問。
「我早就說過我會了啊!」她大聲抗議。
什麼嘛,根本沒在听她說話。
「謝謝你幫我,你真的很厲害。」她由衷的說。不愧是音樂鬼才。
「既然如此,可以把另外十次清洗豬圈的工作送給K嗎?」柳浪問。季曉橙不禁笑了,一次完美的演出,在柳浪的眼里只是拿來交換這件事,什麼掌聲、什麼崇拜、什麼完美演出,他全都不放在心上。
「吉他是我拿來的,劃掉五次。」黑澤野也不放過這機會。
沈祖蔚以一種可惜又帶點留戀的眼神望向季曉橙,淡笑的說︰「謝謝你和你朋友為我們表演的這段節目,謝謝你真心的祝福,看來……我應該多等你幾年。」
之前奚落、嘲笑季曉橙只能養豬種菜、唱那卡西的同學和長輩們,無不對她在音樂世界的光芒四射、大方自信感到驚訝,而且她怎麼會認識這麼出眾的兩個男子?那個上台幫她彈琴、綁著馬尾巴的男人,俊美卻又同時具有凡人勿近的冷峻氣魄,另一個替她拿吉他的男人,則是陽剛又俊俏。
他們不免有一種氣沮卻又羨慕的復雜心態,這鄉野間哪來這麼出眾的男人?秦繡菊的臉色難看到不行,勉強擠出客套話,「這位是……」
「啊,肚子好餓。」柳浪打斷她的話,逕自坐下來。
「我也不想吃你PuB里貴得要死的餐點,為什麼我去你的店還要錢?」黑澤野想一想也坐下,他從未參加過這類喜宴。
他們完全沒把秦繡菊放在眼里,讓她十分難堪。
季曉橙原本打算唱完歌就走人,沒想到他們還硬是要拗一頓大餐,真是隨興自若的兩個人,尤其是柳浪……她對他既感恩又欣賞,不管別人會怎麼看他、說他,他想怎樣就怎樣,又酷又瀟灑。幸好他們前來相助,讓她不再那麼孤單,還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榮耀。
喜宴結束後,季曉橙向柳浪說︰「以後不用清洗豬圈了,雖然不知道「流浪的天使」出了什麼事,但若是一直都不能復出,可能有什麼重大的緣故吧,硬是撮合也很為難……小真會理解的。」
「終于等到你說這句話。」柳浪抽著煙。
「這樣搞得我們好像做什麼都是有企圖。」黑澤野不想看起來是那樣。
「不是這樣嗎?」季曉橙狐疑的反問。柳浪不禁莞爾。
這位橘子小姐的心地總是那麼清澈,想什麼就是什麼。
要道別了,如果沒了隨時會威脅他們的小真遺願,他們是不會再來的吧?季曉橙心想,他們都是遠在天邊的巨星,能與他們相遇,還跟柳浪在台上合奏,已經是奇跡了,這是她在
鄉下生活了二十多年都不敢想像的事,繁華得像一場夢……奇跡過後,還是要得回歸正常的生活。
「Swell……」她對著柳浪大喊。柳浪正跨坐在「風火輪號」上,催動著油門,回頭一看。
「下周六我的樂團在新竹圓環旁廣場有演出,有空的話……請來看……」她愈講愈小聲,從緊張到卑微。就算有空,他也不會來吧?柳浪蓋上安全帽的面罩,一語不發的離開。
和她的預料一樣。
SKY國際娛樂很快就規劃好了選拔賽的一切,以Swell和K為名而號召的「流浪的天使」杯樂團選拔賽如火如茶的展開。那嗜愛賽車,全世界默認他為地下業余賽車第一快的風速賭徒柳浪,原來就是「流浪的天使」如妖似魔的貝斯手,這真讓人萬萬也想不到。
蔽起巨大旋風的竟賽,立刻成為樂團間互相竟逐的指標。
柳浪在二樓的VlP包廂,趴在欄桿上,看舞台上的樂團唱得賣力,但都很無趣。
「你和K的號召力竟然一點都不減。」一旁的施曼蓮滿意的說。
「是你太會操弄通路了,包裝得完美無缺……」柳浪懶洋洋的直言。
「你應該要說,愧對這些曾經愛過你們,又被你們拋棄的樂迷。」她也不讓步。
「愛這種事情,哪有誰對誰錯?」柳浪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仍是一貫的自我主義,淡淡的說︰「我既沒有義務要提供什麼,誰也沒有權利說被我傷害了。」
「難道「愛」這種東西對你來說都沒有層次?說得好像跟女人上床和女人的眼淚對于你的意義都一樣。」即使置身PuB里,施曼蓮還是穿著香奈兒套裝。
「只要可以互相解決空虛就夠了,什麼鬼層次……重要嗎?」他一臉厭煩。
施曼蓮曾是一手打理「流浪的天使」的經紀人,只要一面對工作,便完美得無懈可擊,唯有面對柳浪,她偶爾會流露出復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