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Doll都變成那樣了,而我和這家伙……」黑澤野喃喃自語,「沒有了她,誰把我們的音樂無誤的傳達出去?」Doll是誰也不能取代的,他相信柳浪也是這樣想。
誰還能擁有與Doll一樣突出的美貌、一樣的空靈、一樣的嗓音、一樣的有一種只有她專屬的驕縱卻又柔美的氣息?也只有那樣子蕙質蘭心的女人,才配得上鬼手柳浪的譜曲、音感敏銳度完美的Kurosawa的編曲啊!他們是黃金三角。
悶不吭聲的柳浪兀自蹲在石階前,香煙一根接著一根抽。
許媽媽回想女兒其實最愛的就是這個老是不露真面目的鬼才貝斯手了,因為小真常常看當早餐店助手的大姊姊季磽橙表演Swell的瘋狂貝斯,所以被季曉橙影響的小真最崇拜他了。
為什麼他不表態?他在想什麼呢?
「早餐吃了嗎?我們家是開早餐店的,不如我請你們吃早餐,好嗎?」許媽媽熱情的招呼。
「許媽媽,我……」黑澤野面有難色的想婉拒。
「快走吧,許媽媽……」柳浪起身,伸了個懶腰,還打了個呵欠,無精打采的說︰「我從昨天到現在只喝酒,都听到胃在滴血的聲音了。」
黑澤野瞪他一眼,還虧自己和琉璃子為了小真的遺書煩心,就這個長發妖怪在旁邊打瞌睡,好像不關他的事,現在听到許媽媽開早餐店,倒是醒得很快嘛,怎麼會有這種人?!
只是,黑澤野一個動身,就有十多名威武的「大和城」隨從一臉森然的跟著去,一路上煞是嚇人。
沒辦法,他繼承了一座京都古城,同時也是組織的少爺。
走在街上,好多人側目,也跟著心生疑惑。
「許媽媽,小真的告別式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許媽媽,這些殯儀館的人真是盡責,是哪一家啊?以後我婆婆要是……」
一想到身後的陣仗,許媽媽也甚是尷尬。
黑澤野則是趕緊撇清責任,故作輕松的咕噥道︰「我就說不方便來的嘛……對吧?」他僵硬的對許媽媽一笑。
「繼承了一座古城,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天皇啊!」柳浪聲音縹緲的喃喃。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個性像小孩子般直率的黑澤野想要揍他。
「黑澤……」還好持田琉璃子立刻拉住他。
「有個鄰居的小孩從小就在早餐店幫忙,一晃眼十幾年,直到她現在二十二歲完全可以獨當一面,我才可以在這個時間跟你們聊那麼久……」許媽媽一想到早逝的麼女,又淡笑的說︰「說到這個鄰居的小孩,她就是把小真帶進「流浪的天使」音樂世界里的人,她對小真的影響力最大。」
「昨天的告別式,她一定很傷心。」黑澤野說。
「不,她沒有來,說是要顧菜園、清洗家里懷孕的母豬,但我想,她是不想讓人看到她難過的一面,也不想跟小真說再見吧!」許媽媽微微一笑。
「鄉下人也懂得搖賓樂,真是稀奇呀!」柳浪似笑非笑,小聲的說。
「浪……」持田琉璃子俏聲糾正他。這家伙難纏又直接的個性怎麼都沒改?
來到美美美早餐店的傳統招牌下,煎台前已同了一大群等待拿餐的人,有大中小學生,還有上班族、銀發族,以及流著鼻涕的小孩子。
斑人一等的柳浪冷眼看著煎台後忙碌的女孩手起鏟落,鏗鏘有聲,像在使功夫一樣將兩顆蛋同時一正一反翻了面,又連連叉了三片肉排,戳出空氣壓平,轉身拿了三顆蛋,一一打在煎台上,卻記得將蛋餅皮鋪在先前那一正一反的蛋上……
生長在日本的黑澤野從未見識過台灣早餐店的功夫,目不轉楮的說︰「喔!我听到了搖賓的節奏,難怪她會是介紹小真認識「流浪的天使」的人。話說回來,怎麼會有人把重金屬音樂介紹給六歲孩童呢?而且小真還得了血癌……」
他不禁肅然起敬,沒想到要好好的跟這位識貨的女孩打招呼。
這時,懶懶散散的柳浪開口了,「不好意思,我要一個饅頭夾肉排;一個燻雞可頌,不灑黑胡椒;兩個蛋餅,一個蛋要八分熟,一個蛋黃要戳破;培根米堡不加蛋;卡啦雞腿堡的雞腿煎焦一點;飲料的話……一杯大咖啡,少女乃精,兩顆糖;一杯玉米濃湯,多灑胡椒;一杯女乃茶,不加糖……嗯,嘖噴,就先這樣吧!」
他的點法,讓周圍的老老少少都轉頭看著他,但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眸,讓人無法得知他是否會感到不安。
他是不會不安的,黑澤野和持田琉璃子都知道得很。一旦柳浪為了排遣無聊而盯上一個目標,並刻意刁難,他從來只會上癮,不會尷尬。
留著俏麗短發,散落劉海的季曉橙,炯亮的雙眼注視著這位來意不善的男子。喔,他居然是有一頭烏黑長發,教人看不清真面目的男人?
「我從來沒听過懶惰的柳浪可以一次說這麼多話……」黑澤野橫他一眼。
「你一個人吃得完嗎?」持田琉璃子問。
「這是我們三個人的……」柳浪理既當然的說,拿下叼在嘴上的煙,呼出一口煙霧。
「誰跟你三個人啊?為什麼沒問過我們?」黑澤野氣不過他擅作主張。
「進去吧!腿都酸了。」柳浪置若罔聞,再次叼著煙,直直走進店里。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啊?長發妖怪!」黑澤野邊跟在他身後邊大罵。
黑澤野的屬下們也一起進去,客人們無不害怕的閃開。
忙著煎台作業的季曉橙,一見到這群黑壓壓的人物,連忙飛撲過去,及時用兩支扁鏟擋住他們的去路,大喝道︰「來者何人?又是強迫頂讓的嗎?我們這問店絕不賣給你們!」
「柑仔……不是的,他們……」在里頭整理東西的許媽媽連忙走出來。
「許媽媽,你不要怕,只要有我在的一天,龍議員他們休想動美美美!」
「原來叫柑仔……連名字都很俗……這種名字可以玩什麼搖賓啊?!」等待餐點的柳浪還不自覺的挑剔出聲。
「關你屁事?」跟對方僵持的時候,季曉橙還要分心回嘴。
黑澤野緩緩走出來,解釋道︰「小姐,不好意思,他們是我的人……」
「厚,原來是你!」季曉橙手上的扁鏟指著他的鼻尖,听出他的日本腔,怒氣沖天的說︰「龍勇華說他認識日本的山口組,現在是怎樣?他以為找幾個日本臨時演員過來,老娘就會怕啊?你來啊!來呀!」
雖然他不隸屬山口組,但是離那種組織也不遠了,這讓黑澤野不知道怎麼接口。
柳浪看著激動的季曉橙的背影,慢條靳里的說︰「喊那麼大聲。護身符都掉了,老娘的內功真是了得……」
歇?季曉橙模了模頸子,從觀音寺求來的工作護身符竟然不見了?她回頭,驚望著柳浪,正想質問,卻見他的手指上可不正好掛著她的護身符嗎?
被長發蓋住臉的他僅露出冷笑的唇角,她這下更是氣悶到無處發泄。龍勇華仗著自己的爸爸是議員.那幫黨羽動不動就在鄉里間砸店、吃霸王餐,最近還打算強買許媽媽的店面,竟然能請到這種神不知鬼不覺偷走她頸間護身符的高手?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這男人當作取樂的玩意兒了!
「柑仔,你別氣,他們是我的客人,這些黑衣人是這位日本少爺的手下,不是跟龍勇華在一起的啦!」許媽媽趕緊解釋,安撫她的情緒。
季曉橙看看大和城的隨從們,又看看剛才被她弄得欲辯無言的黑澤野,最後又把眼光放在那個很喜歡找人麻煩的長發男子身上……頓了頓,當作剛才的事都沒發生過,她朝柳浪伸出手,「把護身符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