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跌人了溪中,是我救了你。」他溫柔的說著,一顆心被她澄澈的眼眸給牽動。
跌入溪中?記憶回到腦子里,韻蝶的眉尖瞬間垮了下來,哀傷的表情立即閃人她晶亮的瞳眸里,「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她寧願死去,可老天爺為什麼總是不肯成全她?
「姑娘,螻蟻尚且偷生,你——」
她犀利卻無助的截去他的話,「若生不如死,那生有何用?」
比莫塵愣了一下,表情變得莫測高深,「這與你背上新舊交錯的傷痕有關,對不對?」
她抬起詫異酌眸子看他,訝異的微啟著紅唇,「你怎知我的背……」低眸赫見自己身上寬大的衫袍,另一抹驚訝更加快速的閃人她慌亂的眸子里,「我……你……」驚慌的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惶恐不安的往後瑟縮,「你見過我身上的傷?」
比莫塵表明立場︰「很抱歉,為了救你,我不得不這麼做。你背上的傷口已經發炎潰爛,我若不即時采取必要的行動,只怕你的生命將受到危及。」
她難過的低下眼瞼,冷冷的發出一聲低笑,任朦朧的水氣糊上眼眶。看過又如何?反正她是否清白之身根本沒有人會在乎!她此刻該在乎的是回去後將會遭受何等的懲罰!韻竹那尖刻的威協聲還清晰的回蕩耳旁,她若在中午前沒將干淨的衣服帶回去,那麼……
「現在什麼時候了??她白著臉,惶然的問。
「已經黃昏了。」
「黃昏!?」韻蝶猛地跳起,因牽動傷口而前出呼聲︰「啊!」
「你快別動,這樣傷勢會惡化的。」谷莫塵緊張的喊,按著她的肩膀制止她就要下床的行為。
「我必須回去。」她盈著淚光看他,因他眸中的那份關心而感到一絲暖意,但一想回去後將遭受更大的折磨,她的心就有說不出的痛苦與恐懼。
「那個地方還有令你留戀的事物嗎?」他這話問得她一陣莫名。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問,輕柔的嗓音回蕩在他耳邊。
他坐上床沿,目光犀利的注視著她,「你身上的傷難道不是在那地方得來的?既然那地方的人如此殘忍的對你,你為何還想回去?」
她的五官扭曲起采,淚不听使喚的滑下,激動的嚷著︰「那是我的家呀,除了那里,我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傷心地捧著臉痛哭起來,「也許這都是命,我認命了。」
「認了?」他突然為她的認命感到生氣的吼了起來,「什麼叫做認了?你是不是非得被打死了才會覺悟?」血肉都已經模糊了,她竟然還說她認了?
他的吼聲著實嚇了她一跳,不明白他怒為何來?
看見她瑟縮的動了子,他方才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的情緒,連忙順氣平息胸腔的怒火,緩緩地道︰「對不起,我只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你繼續受苦。」頓了一下,又道︰「能否告訴我,是誰如此殘忍的對待你?」
她的心一陣狂跳,無法忽視他的關心,但她難過自己領受不起這份情,因此緊抵著唇瓣低頭不語。
深深注視她片刻,見她一直不語,于是道︰「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想勉強你,但是,我希望能得知你的姓名。」這是他唯一的要求。
姓名?不知道她告訴他她的名字時,他會有什麼反應?她的眉心愈皺愈緊,遲遲不肯開口。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好害怕看見他的反應,他是她這輩子唯一見過的一個好人,天知道她多麼渴望能跟他成為朋友,但是……
「姑娘為何不言?」他疑惑著。
她緩緩抬眼看他,遲疑了片刻方才開口。「我……我叫裴韻蝶。」語畢,低下頭不敢去看他的反應。
「你也姓裴?那你裴天生是什麼關系?」他睜大雙眼,激動的問。
他激動的聲音明顯的傷害了她,教她難過的更加垂低了頭,「我是他的女兒。」
比莫塵的俊臉瞬間沉了下來,眸中閃爍著令人費解的光芒,女兒?她是裴天生的女兒?那麼,她就是傳言中的「報應」嘍!傳言裴天生有名貌如魍魎韻女兒,但他一直認為那不過是傳言罷了,因為他可不信真的有人一生下來就奇丑無比的,而如今這個事實卻這麼不容懷疑的擺在他的眼前,令他不得不信。
他應該唾棄、厭惡她的,因為她是裴天生的女兒。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非但沒有一絲厭惡的感覺,反而對她感到憐惜,也許是因為她的遭遇吧!撇下她那蒙在面紗底下見不得人的面貌不說,光她在溪邊被——應該說是她的妹妹欺負的情景;似及她身上無數的鞭痕及傷口看來,她在裴家必定遭受了常人所承受不住的凌虐,當然,那百般凌虐的她的人,除楊水葉那個女人以及溪邊那潑辣女人還會有誰?
楊水葉與關忌騫的恩怨他早有所聞,因此他相信那個惡毒的女人絕對不可能善待關忌騫生下的孩子的,尤其關忌騫生下的是個人人畏之如鬼如魅的女孩。他更相信,就連裴天生也從來不疼愛這個孩子,否則,絕對不會任她遭受其凌眶面置若罔聞。
他突然為韻蝶的處境感到滿腔的憤慨與不平,更痛恨起裴家那此泯滅良心的壞東西來,並下定決心非管這檔閑事不可,他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裴韻蝶繼續遭受欺凌的。
目光再度投注在韻蝶低垂的頸上,他幾乎可以感受到這些年來她所受的痛苦與折磨,他的心難過得緊縮揪痛起來。
「可他從來沒有把你當女兒看,對嗎?」他溫柔的聲音緩緩響起,令也一陣悸動,倏然抬起頭,反唇相譏︰「你胡說,爹爹很疼我的。」
他的心更痛了。在她遭受了這麼多苦難後,她竟然還,味的保護著她地個從采沒盡餅責的父親,她的善良讓他,心疼。
「如果他如你所說的那般疼你,就不會任由他人凌虐于你。」他溫柔的眸光轉為冷冽。
「不,」她激動的紅了眼眶,「爹爹是疼我的,他是疼我的,大娘欺負的事他根本就不知情,他真的不知情;真的……」
看她掉下眼淚,他心里的感覺是難以言喻的痛,不忍再刺傷她的心,他緘默了。
「謝謝你救了我,我要回去了。」她抹抹淚,伸下玉腿。
「不,」他制止了她的動作,「你的傷勢不窖你此刻離開,如果你真非走不可,也得等你的傷好了再說。放心,我會派人到裴府知會令尊。」
「可是……」她擔心的是大娘,她一定會以為她是因為偷懶,所以故意找藉口待在外頭。
他銳利的眸光深深的探進她不安的眸子里,似乎讀出她的擔心,「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從今以後我會保護你,裴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休想再傷害你一絲一毫。」
「你……你要保護我?」韻蝶萬分震驚的睜大一對美目,不敢置信地看著谷莫塵,「你不因為我是裴家人而討厭我?為什麼?」這等結果與她原先想像的不符,教她驚訝莫名。
瞧她那受寵若驚的表情,他對她露出一抹和善有加的笑容,「因為你沒有裴家人的陰險狡詐,我相信你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朋友?」她那對澄澈的眸子睜得更大了,所有的震驚皆毫不保留的呈現出來,「你……你要跟我做朋友?」
他加深了笑意,肯定地道︰「是的。」
「你……」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睜著一對大眼楮眨也不眨的注視著他。
「現在什麼都別想了,躺下來好好的休息,待會兒我會派人送飯進來給你。」小心翼翼的扶她趴下,就著那既溫柔又和善的笑容邁開沉穩的步伐走出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