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蘭別過頭,對她的話不理不睬,小惠踫了個釘子便沒趣地轉向思文,「思文?你呢不許沉默!」
「我——」思文哽咽著,一副淚眼欲滴,小惠慌忙搖手。
「好好!別說了!怕了你了!」她走到前面,伸手摘了滿地的蒲公英,呼——吹散了它們,有絲興奮。
「嘩!天好,地好,多美的蒲公英,你們不覺得生命很快樂嗎?」她閃亮的眼神,看著一行三人,不由一陣泄氣。
有輛車在他們身後停了下來,小惠彎低腰,想看清楚車里的人,那人已下了車。
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秋黑發出一聲低呼,撲了過去,抱住他的頸,把頭深深地埋進他的風衣里。
是他!
日思夜想的人,她知道他一定會來找她,一定會!
蔡斌面無表情地看著懷里的這副身軀。心底一抽,如果不是——
她會是他最愛的,最思念的。那分熱情應是他最想表現的。可——她騙他,騙他的愛,騙他的深情。
他伸出手,扯住她縴細的手臂,把她拉開一丈之遙。「你——」看著他冰冷的眼神,秋黑錯愕地睜著大眼楮。讓人心寒的冰冷!為什麼?
「別演戲了,你的面具可以撕下了,你成功了。」避過心底的眷戀,他淡淡地說。
「什麼?」秋黑輕喃,不明白地眨了眨長睫毛,面對這樣天真,單純的表情。蔡斌心底掀起一陣狂怒,他一把抓住她,伸出手,甩了她一耳光。秋黑毫無防備地被他打倒在地。白皙的臉上,頓時出現紅色掌印。
「秋黑!」小惠她們奔了過來,扶起她,「你怎麼樣?」
秋黑推開他們注視著盛怒的蔡斌,強忍著淚水,不解地問︰」為什麼?」
「羅中酒店後山坡。今晚!你們姐妹的目的達到了,葉輝絕不會活到明天。」蔡斌交待完轉身鑽進車里,開了引擎,踩了油門。他還是忍不住要來見她。即使沒有必要——
「葉輝?是誰?」秋黑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喃喃地道。
「是我哥!」小惠尖叫起來。
當她們趕到「羅中酒店」後山坡時,正好踫到了秋夢,乍見親人,秋黑絲毫沒有欣喜,只有震驚。
「大姐,你為什麼要殺葉大哥!」
「沒有!我沒有!是秋月。」昏眩讓秋夢煩躁得難以自已。
「二姐?為什麼?」
「不知道,好像是葉輝殺了爸爸,秋月要報仇!」
「葉大哥殺了爸爸?為什麼?」秋黑呆愣愣地站著,一時想不透。
「不可能!不可能!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小惠哭叫著,抓住秋黑猛搖-
「我不知道,我們走吧!」
山坡的深處,漸漸傳來葉輝的聲音。
「方正!你這樣殺了我,不怕連累你自己嗎?」面對舉著槍對準自己的方正,葉輝毫無懼意。方正面無表情沒有回答。
「哈——葉輝,你別做夢了,三哥不會來管你了,他自身都難保,沒有這個護身符,誰會怕你?」秋月說完仰頭長笑,尖銳的笑聲,響徹整個山坡。
秋黑終于看到了秋月,可她寧願沒看到,她瞪著眼楮,張著嘴,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那個身穿緊身黑皮衣,戴著弧形眼鏡,化著妖冶濃妝的竟是她美麗的二姐,她日盼夜盼的家人團聚,誰知道,竟然,竟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天啊,你何其弄人。
秋月轉頭看見了她們,笑意更深。
「大姐,小妹,你們真行!沒想到你們口上說不報仇,行動卻比我還快,還厲害!哦!小妹,你最厲害了,那只沒感情的‘黑豹’被你迷得已是除卻巫山不是雲了!」
她吃笑著。
秋月的話如一根尖針刺到了秋黑最柔軟的傷口上,她的眼一下子潮濕了。
「秋月,你瘋了!放了他!」秋夢難以置信秋月的轉變。
「放了他?開什麼玩笑!我付了那麼大的代價才捉到了他,我要為爸爸報仇,方正!開槍!」秋月大聲吼。
「不要!」亞蘭與小惠同時大叫撲了過去,擋住方正的槍口。
「亞蘭——你?」小惠看了看亞蘭,震驚外有更多的疑惑。
「你們瘋了!很好玩嗎?」葉輝跨前一步,一手拉開一個。
「大哥你不能死!」
「我要陪你!」她們同時出聲。
亞蘭撲過去,抱住葉輝,哭著,「我要陪你,陪你一起死。」
「亞蘭——」葉輝顫著聲音,緊緊擁住她,小惠震驚地看著他們,恍然大悟。
葉輝輕觸她耳際,喃喃地說︰「你不要傻,上次是我不對,向你道歉。原諒我!」
「不!不怪你!我也情不自禁了!輝!你不要死!」
「殺人償命,弛先生是我殺的,我該對她們有交待。」他把亞蘭推向小惠,面對著方正的槍。
「不要!不要!」亞蘭慘叫著。那叫聲撕心裂肺,讓他心痛。事實上讓在場的每個人為之動容,除了方正。
他是殺手,根本沒有心,他依舊冷著聲音︰「我會一槍結束,不會讓你痛苦。」這也許是他最大的仁慈了。他扣響了扳機,可他的子彈卻歪了。這是他三年的殺手生涯第一次失誤。
是思文!
他的臉色第一次變了顏色;他握槍的手第一次顫抖;他的心第一次震動。
思文眼中噙著淚,神色卻是異常的安靜,「殺我吧!反正我已不想活了!」
「不要!誰也不要死。」秋黑大叫,她拉住秋月,「二姐!你仁慈一點吧!葉大哥死了爸爸也不會活過來,可是我卻要付出好大的代價,二姐!你是最疼我的,你就對我仁慈一次吧!你不希望我不快樂的對不對。放了他們吧!」秋黑聲淚俱下。
「仁慈?誰對爸爸仁慈!誰又對我仁慈!經過那麼多,你還與我談仁慈?我已沒有心了,葉輝要死!一定要死。我對不起爸爸,這是惟一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她掏出手槍。
「不!」秋黑搶住槍口頂住自己,「姐姐!葉大哥死了!我會生不如死,你先殺了我吧!」
「走開!你姓弛,就算受了挫折,也要永不言敗,失去幾個朋友算什麼?」她推開秋黑,可槍口卻頂住了另一個人。
大姐!
「我也是永不言敗的,因為我也姓弛,你要讓葉輝死,就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秋夢靜靜地說,眼里閃著固執。
「你們——」秋月氣得臉色發紫,她顫著手,抖著唇,良久,終于收回了手槍。她在秋夢的眼里看到了堅定,一如她的堅定,絕不放棄的堅定,也清楚地明白大姐的話,絕不是開玩笑。
「你們不是爸爸的女兒,你們不配——你們沒有資格姓弛,總有一天,你們會後悔的——」她邊吼,邊狂奔而去,帶走了滿地的血腥。
葉輝轉身把亞蘭擁在懷中,聲音有絲哽咽。
「蘭!你好傻——」
「不!我不傻。我要和你在一起,永遠——一家三口!」
「你——」葉輝迅速從懷中扶起亞蘭,欣喜地問。
「嗯!我有孩子了!」亞蘭微笑地點頭。
「啊!」小惠發出一聲尖叫,「亞蘭!不!大嫂,我有佷子了嗎?」
「結婚,馬上結婚!馬上!」葉輝狂喜,抱起亞蘭,沖出後山坡,小惠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思文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方正離去,頭也不回地離去。她想追,可是已沒了去追的勇氣,在方正開槍的剎那,她看到了他眼底的驚恐,他是有感情的,對她有感情的。淚順著她臉頰流了下來。可是今非昔比,如今,她不再是那個純潔完整的女孩了,她要拿什麼去面對他?
不!思及此,她捂著嘴,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