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黑衣人向前追了幾步,完全不見任何蹤影,他憤憤的握緊長劍大聲咆哮。這麼多年來的察訪,終于在今晚有所斬獲,卻沒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能以石子打掉他長劍的人功力定不淺,會是誰呢?
大廳內,秦琯兒不安的來回踱著步,一旁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不耐煩的看著「他」。
「你可不可以別走來走去,看得人頭都昏了。」
秦琯兒睨了他一眼,嗤哼一聲,不理會他又繼續來回走動。
「喂!你有沒有听到我說話,怎麼還一直走呢?」椅上的青年提高些音量。
「誰要你看!閉上眼就不昏啦!」秦琯兒心里焦慮難安,偏這大個兒還來招惹她。
「你這小子有沒有搞錯?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耶!」雖說射出石子的人不是他,但是把這小子救回來的人可是他耶,瞧他那是什麼態度!
「要不然你想怎樣?還有別再小子、小子的叫我了,我叫秦琯,不叫小子。」救命恩人?哼!腦海突然閃過一個面孔,怎麼又想起那個人?她甩甩頭,自己還真多救命恩人啦,她這條命也太坎坷了吧。
椅子上的青年一听也惱了,站起身伸手指向秦琯兒。
「你,你……」這不知好歹的家伙,要不是念在他比自己弱小,他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我?我怎樣?」秦琯兒走向他,抬高頭瞪著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體格和對方差上一大截。
「阿飛,你們兩人在吵什麼?」範離從內室走出來,就瞧見他們兩人這麼一高一矮對峙著,誰也不讓誰。
那日範離與任飛辭別了傅堂主欲回飛鷹堡,途中正巧看見秦老爹他們受困,便出手相救。其實會注意到他們,主要是範離當時听到黑衣人喊了一聲「秦葉」,那正是他師兄的名字!
當年師兄無故失蹤,他尋找多年皆無消息,沒想到兩人竟會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我爺爺怎樣?」秦琯兒忙迎上前問道。
「你爺爺?」範離凝視著眼前這個小伙子,心想︰師兄尚未成親,哪來這麼大的孫子呢?
「對呀,他怎樣了?」心急的秦琯兒沒注意到範離眼中的疑惑。
「唉!若只是箭傷倒無妨,麻煩的是‘天一水’。
「天一水?」任飛聞言臉色大變。
「我讓他服了‘還魂丹’暫時壓制毒性,但想解‘天一水’的毒,恐怕得趕回飛鷹堡求助于班大夫。」
「那還等什麼,咱們即刻就走。」天啊,這「天一水」究竟是什麼水,怎麼大伙一听全變了臉?不過現在可不是好奇的時候,得先讓爺爺解了毒才是。
「嗯。阿飛,你去準備,要傅堂主連絡每個分堂,咱們要沿途換馬。
對了,還要一輛馬車,師兄傷勢太重,只能搭乘馬車。」
「師兄?」兩人同時發出疑惑。
「沒錯,他是我師兄,有什麼問題咱們路上再說吧。」他也有好些疑惑想問。
他和師兄由師父一手帶大,兩人從小相依為命,一起練武、一起習字,甚至一同闖江湖,感情親如兄弟,向來是焦孟不離。
十八年前師父為奸人所害,他和師兄投效闖王營下,原是為了報殺師之仇,誰知那年闖王攻陷京城後,師兄便失去消息。這一晃眼快十八年了,師兄這十八年來都在哪里,為何音訊全無呢?十八年後又多出個孫子,看來關鍵全在這小子身上。
待任飛一切準備就緒,他們隨即動身離去,一路上易車換馬、披星戴月,直奔飛鷹堡。
終于,當石碑上「飛鷹堡」三個字落入秦琯兒眼底時,身心俱疲的她笑了笑,接著便不省人事。
秦琯兒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朦朧之中一張笑臉映入她眼底,那是張陌生卻和善的臉。
「我……這里是哪里呢?」她茫然的望著那人。那人年約三十五上下,感覺斯文有禮。
「這里是飛鷹堡,你們一路上辛苦了。也難怪你會累倒,這麼樣趕路一般人都受不住,何況你還是個姑娘家,真難為你了。」他的聲音如煦陽般溫暖,可是秦琯兒一听卻差點沒驚跌下床。
「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子?」
「我幫你把了脈當然知道你是個姑娘家。你放心,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
沒來由的,秦琯兒就是信任他,他身上有種令人安定的氣息,讓人覺得可以相信他。
「你幫我把脈?那麼你就是他們所說的班大夫嘍?」
「真聰明!沒錯,我就是那個班大夫。」班大夫眼中滿是贊賞。他打從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勇敢的女孩了。
「那麼,我爺爺呢?你一定也看過他,幫他把過脈了吧?」秦琯兒憂心之情溢于言表,班大夫安撫的拍拍她,有些欲言又止,似是難以啟口。
「你爺爺他……他就在隔壁,咱們過去吧。」班大夫扶起秦琯兒,走向隔壁房。
一進房,秦琯兒急走近床邊,床上的秦老爹閉著眼,瘦削憔悴的病容令她心底發酸,她強忍著淚水輕輕握住爺爺的手。
秦老爹緩緩的睜開眼,對著淚水盈眶的秦琯兒扯出個笑容。
「爺爺!」秦琯兒將頭埋進秦老爹的胸口,忍著的淚隨著那聲爺爺滑落面頰。
秦老爹只是輕輕拍撫她的手。
「班大夫,我師兄如何呢?」範離不知何時進來,走近班大夫身旁悄聲問道。
「這……」班大夫嘆了口氣,不知如何說起。
「班大夫,你就直說吧!」秦老爹虛弱的聲音中帶著堅強。
班大夫環顧眾人一眼,這才說道︰「天一水原是數種毒性不同的藥材混制而成,其毒性多變難捉模,這也是為何中毒之人必需其獨門解藥方能解其毒的原因。」班大夫說到這兒,範離等人皆面露憂慮。
「若是中毒之初,我或許能治愈八成,現在毒性已轉變,恐怕只有五成的機會。」
「所謂五成是……」範離問道。
「命是保住了,只怕會全身癱瘓,難以行動。」班大夫一說完,眾人慘白著臉,不知如何是好。
「那豈不成了活死人?」秦老爹苦笑著,若那樣倒不如死了好。
「難道沒有其它法子了嗎?」秦琯兒心存冀望的看著班大夫。
班大夫在心里頭嘆息。他實在不忍讓她失望,只是當今世上還有誰能解天一水的毒?除非——「這世上或許有個人能解天一水的毒。」
「誰?」
範離和秦琯兒急問道。
「有個人能治天下百病,傳說中他還能從閻王那兒將人命奪回,只要他肯救,天底下無不治之癥。」
「你說的可是神醫方華?」範離推測道。
「沒錯,正是方神醫。」
「傳說中,方神醫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飄忽不定,而且脾氣怪異,全按個人喜惡決定救不救此人。他若不想,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亦是無用。」
「我當年曾和他有一面之緣,若我相求,他或許會答應救人。」班大夫回想起年少時的一段往事。
「但是方神醫早已消聲匿跡多年,咱們如何去找人呢?」
「據說他晚年隱居在北山上。此去北山大約一、兩天的車程,咱們明日一早便出發,傍晚應可抵達山腳下的北村,可借住一宿,隔日再步行上山。」
班大夫的一席話,無疑是給眾人吃了一劑定心藥。
「好,明日一早就由我和班大夫陪同師兄上山去。」
「我也去!」秦琯兒急說著。範叔怎麼遺漏了她?
「不行,山路不好走,多了你恐會多拖延時間。」
「範先生說的是,而且你現在身子骨太虛,不適宜再勞累奔波。」班大夫在一旁勸說。
「可是——」秦琯兒知道他們說的沒錯,可是她真的放心不下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