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緊跟而來的玉琉璃見他添了兩碗粥,一碗擱至對面,便也自動坐下,聲音略微哽咽道︰「昨晚你沒離開,這表示……你再也不會丟下小璃了對不對!」她需要他的保證!
路世塵面無表情地抬眼看她,令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思。
「你不能丟下小璃,不然,不然……」天知道她多怕再次感受被丟下的感覺,而偏偏他……威脅?有用嗎?前車可鑒,再多的威脅對他仍是沒用的啊!「我、我……」混沌的腦袋竟想不出任何好理由來。一急,淚水又倏然滑落。面對他,她的淚腺似乎變得發達,好幾年不曾流過的淚,在此時一古腦地渲泄而出。
一顫一顫的肩頭,微微抖動的檀口,發紅直抽氣的俏鼻,淚珠成串涌現的明眸……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見著都不住心疼起來,更別提路世塵這個與她相處數日之人了;非鐵打的心做不來無動于衷,他再次掏出懷中粗帕遞上。
玉琉璃自認一向不是這麼軟弱。而動不動流淚哭泣搏取同情,更是她的唾棄的行為。然不知為何,在此人面前,卻一再地表露出她一直「不屑」的軟弱舉動來。
她咬著下唇,忍住哽咽,伸手接過帕子,清了清喉嚨,道︰「謝謝。」多諷刺啊!記得不久前相似的情況下,她還驕縱的不得了,而今卻……
擦掉臉上淚痕,微擤了擤鼻,那雙因哭泣而布滿紅絲的眼眸透著可憐小媳婦的目光,輕聲道︰「別再丟下我,好不好?」
昨晚沒轉身離去,是否已有丟不下她的認知?路世塵不願去費神思索,一臉淡然,舉著,夾起些醬菜放入她碗中。
一物克一物,對于他,玉琉璃就是耍賴不來——或者應該說任何耍賴對他都是無效吧!
「這——表示你答應了,是不是?」盯了會兒那碗中的褐色醬菜,玉琉璃再次開口。
瞧這眼帶水霧,滿是冀望的神情……唉!是福不是禍,一切順應天命嘍。
路世塵伸手推了推玉琉璃眼前的白粥,隨即,也埋頭徑自用餐。
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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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飛虹。氣我背著你將一切事全盤說給你大哥知道。」程翠輕聲說道。
歐陽飛虹將手中的秘笈合上,抬頭朝一塊長大的閨中好友問道︰「我不懂。為何你要將這事告訴我大哥,在我一再地提醒你保守秘密之後。」
「我承認是我失信,但我又何嘗願意如此?在我偶然得知那刀疤老頭,竟是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壞人後,又教我怎能不擔心你會反被人利用呢?你是我的好朋友啊!」程翠娥眉緊蹙,失聲道。
聞言,歐陽飛虹深嘆了口氣,道︰「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光靠傳聞就能下定論的。」
「可是這事是你大哥親口所言,又怎會錯得了呢?」程翠開口。
「我大哥,向來剛愎自用。老是自詡為第一,任何不順他意的人便是對頭敵人,他的話又怎能深信呢?」
「難道連你爹這正道領導人的看法也會有誤嗎?外傳他和那刀疤老頭對立,不是嗎?」程翠滿是疑惑地道。
對立?事實嗎?在昔日欣姨的失控坦言中,不也告訴了她事情非眼前這般單純,一切起因乃十八年前的愛恨糾纏而來,至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欣姨卻不願再談,只是珠淚雙垂,不再言語——
「對立又如何?我與那人協議,純粹是個人之事,與歐陽家,甚至整個正道毫無關聯。」
「可是……」
「用不著可是了,我明白你所做一切全為我好,我並沒怪你的意思。」
「既然如此,為何不肯讓我陪你一塊去找他?就算是讓我為失信于你所做的補償,好嗎?」
「並不是我不想讓你一起去,實在是人心險惡,江湖處處潛藏危機,我——」
「就因為如此我才更要同行,多一人也好多個照應的,不是嗎?」
歐陽飛虹見她一臉堅持,不禁搖頭嘆道︰「你這又何必呢?放著輕松快活的日子不過,偏要陪我跋山涉水。」此行自己全為圖利而為,她又何必呢?
「我們是從小到大的知交好友,這不也是來讓我陪你的最有力理由了嗎?」
「罷了!只要你別在事後埋怨交友不慎就行了。」
聞言,程翠一張臉容光煥發。
「既然做好決定,那我先回家收拾點行李,咱們就二更在老地方見?!」
目送好友離去,歐陽飛虹也隨後步出閨房,朝一手拉拔她長大的欣姨住所走去。可憐的欣姨,住在歐陽家就得有被遺忘的心理準備,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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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原林風光,鳥兒枝頭輕唱,蝴蝶空梭飛舞,從這叢野花舞到另一叢野花。暖暖的陽光從頭頂上灑下,使萬物皆染上悠閑的姿態。
晴空下的雲朵像一團團巨大的白棉花,緩緩地從遠處飄了過來;陣陣沁心涼風徐徐襲來,混合著淡淡花草與泥土的自然香氣。
這里雖稱不上世外桃源,倒也清麗幽雅!就如同那小家碧玉般的少女,別具一番風情。尤其,不遠處的小湖泊在陽光照射下波光閃閃,魚兒嬉戲躍出水面,水珠形成七彩!虹光更為此處增添了抹活潑的生氣,陣陣漣漪在湖面上一圈圈地擴散開來。
「西塞山前白鷺飛,
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綠簑衣,
斜風細雨不需歸。」
眼前美麗的湖光山色,讓玉琉璃一時興起月兌口吟出一闕詞。甜美,輕脆的嗓音宛如天籟,為此處奏出相得益彰的音律來。
「不過可惜呀可惜,可惜我們沒帶釣魚竿來,要不,定能更加感受出這詞句的意境來。你說是不呢?好哥哥。」
瞧她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路世塵也略略感染她愉悅的心情,嘴角輕揚,笑了笑。
不可否認,同行這幾天,一路上的確增添了以往未有過的歡笑氣氛。且在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滾瓜爛熟之下,玉琉璃亦回歸她扮小可憐前的愛玩本性後,更不用擔心路上會無聊。
當然,除了她那三不五時借「不小心」踉蹌地跌進他懷里;老拿市集人多怕走失而緊緊抱住他的手臂;自從那一夜他抱她至房內休息後,便老在他門外徘徊不去等把戲外,一切倒可算是完美;尤其她那喜怒哀樂向來形于色的情緒表現。他從不知道一個人的表情能這般豐富,噘嘴、皺眉、淺笑、嬌嗔、橫眼、鼓腮……一顰一笑讓他有前所未有的感覺。
只不過……釣魚?她?
並非路世塵看不起她,只是以她那活潑外向,半刻也靜不下來的性格,要她不出聲地耐心等魚上鉤,似乎……或許讓她直接跳下去捉魚可能性還大些。
「好哥哥。」路世塵不語。
「好哥哥?」仍然不動如山。
「我——說——好——哥——哥——啊!」接二連三的叫喚都沒反應,已使得玉琉璃忍不住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揮舞。
路世塵回過神,無意識地朝那仍左右晃動的手眨了眨眼,自然流露出的茫然神態,使他表情頓時柔和許多,為原本俊俏的五官增添了抹嬰兒般地純真。
「瞧你那詭異的神色,肯定在想些不可告人的事了。」玉琉璃踮起腳尖,湊上臉,煞有其事地盯著他。「至于是在想些什麼?」頓了頓,如黑珍珠般的眼瞳隨之一轉。「這里只有你我和山水花草,照理你是不會費神去想那些束西,而至于你自己……可能性也不大,這麼啊……哦……喔,是我!肯定是我了!好哥哥,你是在想我對不對。」玉琉璃仿若無骨的靠向他,近距離之下,那兩扇既長且濃的睫毛宛如魅惑人心的誘人之物。「對不對嘛?」嬌柔的音調,足將聖人誘上犯罪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