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妳厚此薄彼得太明顯了吧。」齊碩文橫睨她一眼,相當不以為然。「干嘛在他面前裝成一副小女人的模樣,不怕我吃醋?」
「這些廢話等他滾了以後再說行不行?」她有一下沒一下地以額擊柱,不斷發出叩叩的敲撞聲響。
「妳不告訴我事實的真相,教我怎麼幫妳?」他狠狠地捶了牆壁一拳。
尹梵心暗自申吟一聲,頹喪地順著柱子滑坐地面,曲起雙膝,像個小鴕鳥似的將頭埋進膝間,悶聲不吭。
「難道你們兩個之間……」他懷疑地提出曖昧的論點。
「把污穢的思想留著自己享用,別來煩我!」她猛然躍起,狠掐他一把。
「不然妳要我怎麼想?」齊碩文也火了。去她的,就會對他動手動腳、粗言惡罵,卻對僅見過一回的男子大發嬌嗔!這算哪門子的未婚妻呀!
「我過敏啦!」她悻悻地吼回去。「這樣解釋你滿意了吧?」
「什麼?」他錯愕地愣在當場,一時搞不清狀況。
尹梵心再次申吟,垂低螓首。這種丟臉事要怎麼說?說她只對特定對象犯花痴病,並在初照面時便已發病,而且一發不可收拾,無可救藥?
「閉上你的IBM,不許泄漏一個字!」她揮彈出宛若利刃的手指,惡狠狠地戳殺齊碩文的太陽穴。
「妳的意思是說,因為對他過敏,所以才用那種軟趴趴、惡心兮兮又肉麻得令人想吐的音調跟他說話?」齊碩文的眉頭愈挑愈高。
這個沒大腦的白痴非得這般不留情地揭她的瘡疤嗎?
「你不知道,還有更可怕的──我竟然一點都不排斥他踫我,而且還不由自主地主動伸手踫他。」尹梵心抱著頭申吟低喃,痛苦萬分。「都是你害的啦,豬!」
這種無藥可醫的怪疾,說不定會跟著她一輩子,才是最令她膽戰心驚的。
雖然病因單純,不踫上煞星便天下太平、風平浪靜,但是……開玩笑!這病若一天無法治愈,不就代表她會被吃死一輩子?要是被人發現了,往後她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這有什麼不好?說不定他能治好妳的厭男癥。」他恢復笑臉,與她打鬧。
不論他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齊碩文面上笑容依舊,只是暗地里閃了閃眼睫,沒讓尹梵心看出他的失落不舍。唉,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天哪,認識你那麼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是女人!」尹梵心狠狠地奚落他,仍心有未甘,又舉腳多踹了他幾下,毫不留情。
「別鬧了。」齊碩文制住她的拳腳,以下巴努向猶在原地的應御風。「好啦,我去幫妳談條件,並且爭取最大的利益,行了吧?」
「真的?」她轉怒為喜,快樂地拖他走出涼亭。「只要我做完半空翻轉,他就不能再為難我。你一定要這樣跟他說。」
「妳以為妳能賣多少錢?」真是的,動不動就懷疑他,一點信任都不給,實在太沒面子了。「他什麼時候看過妳表演體操?」
「當然是昨天。」她白他一眼,恥笑他記憶力退化。
「喲,不過短短兩個小時,你們已經進展到這種地步了?」齊碩文拚命挖她的牆角,樂此不疲。「喂喂喂,把手縮回去,否則當心我等會兒說錯話,不小心泄漏某人感染『應氏過敏癥』,那可就不妙。」
「你敢!」他算什麼哥兒們?竟然拐彎抹角地要挾她!
「請問兩位聊完了呀?」應御風意態優閑地跨步而來,冷冷地問。雖是輕描淡寫的語氣,然而臉上那抹冷漠譏誚的神情,實在涼得令人不敢領教。
敝不得笨蛋心會得過敏癥,連他都有點感冒。齊碩文暗自嘀咕著。
「蠢蛋,你沒事告訴他我的名字干嘛,怕我活太久礙眼啊?」她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除了警告唾罵,還在齊碩文耳邊留下一串不雅字眼。
拜托,人家登門拜訪時就已指明要見「尹梵心」小姐了,他何罪之有!
「要梵心表演半空翻轉並非難事,只是不知應先生用意何在?」齊碩文盡量放軟臉上的神情,和善地提出疑點。
「看了才知道,現在無論談什麼都言之過早。」應御風斜眼瞥向躲在齊碩文身後的瑟縮身影,嘴角噙著一抹詭譎的笑意。「妳的表演技能挺多的嘛。」
他在嘲笑她!不過是偷牽了一匹馬,罪不及死,何必專程前來為難她?躲在「未婚夫」後頭的尹梵心敢怒卻不敢言,只能憋著滿肚子憤懣,有怨說不出。
討債是一回事,但在他的地頭上欺侮人又是另一回事了。齊碩文的臉色亦于一瞬間嚴肅起來,不苟言笑。
「關于梵心惹出的糾紛,如果應先生不反對,雙方可以分別派請律師代表交涉,或計較為妥當。」要打官司也行,他是不會讓梵心任人奚嘲的。
「那倒不必。」應御風遞出名片。「明天是最後一場甄試,還望尹小姐賞光。」
Editedby:weisleeplessat:7/3/015:17:13am
甄幻-多苦都願意
她到今天才知道,原來齊碩文的心黑得像瀝青──黏手又嗯心,洗也洗不清!
頂著毒辣的日頭,尹梵心無視路人詭異的眼光,兀自蹲在「湛天劇院」門外,雙手托腮,瞳心黯沉,眉頭深鎖。
她面上陰郁的神情,正巧與藍得發亮的晴空成為強烈的對比。
在得知應御風正是「湛天劇院」負責人,亦是此番「魔祭」舞劇的編導之後,齊碩文二話不說,當場拋出冷面無情的脅迫──
「妳若抵死不肯參加甄試,並全力以赴,卯勁爭取女主角的演出機會,我保證在妳棄權的一剎那,應大導演絕對會掌握某人得了『應氏過敏癥』的所有細節!」
背信忘義的小人!尹梵心盯著大理石地板的紋路,咬牙切齒地緊掐拳心,直想一拳揍扁齊氏叛賊的大臭臉。
去他的哥兒們!他竟然有臉押著她抵達劇院門前,卻又故作大方地賜予她選擇的權利──當然,威迫脅誘的台詞仍舊一字不改。
威脅恐嚇听多了,驚爆力便一次次減弱,不復初時的驚慌失措,這才有機會仔細揣想。
好吧,就算她當真倒霉到家,獲選為天字第一號不幸人,一切私人秘密全被克星探查得一清二楚,究竟會死得有多慘?
此類愚蠢問題之解答,不用腳趾想也該知道鐵定慘絕人寰。
想到這里,一股冷意驀地由腳底竄升而上,令她在炎陽曝曬之下仍哆嗦不已。雖然一年到頭都有人在耳邊叨念著,警告她「多行不義必自斃」──總有一天會因游手好閑、貪玩嬉鬧而死得很慘。但她才剛從大學的桎梏中跳月兌出來,還沒來得及大玩特玩,報應未免來得太快了吧?
直到低垂的視線範圍內出現一雙大黑鞋,尹梵心的意識才又飄回現實世界。
「妳遲到了。」應御風沉著臉,吐氣如冰。「進來。」
嘆口氣,她乖順地站起身,扶了扶身側沉重的大型畫具方袋,跟隨他的腳步,慢吞吞地走向明亮寬敞的劇院中心。
唉!還是被逮住了,逃不掉的就是逃不掉……一個人走衰運的時候,什麼怪事都會從天而降,趁虛而入,將人求生的意志全副摧毀──就像她現在,滿腦子只想著該在何時一頭撞死,那股震撼力才足以將所有人敲醒,還她原本自在悠哉的逍遙日子。
在那之前,她還是得當心些,免得不慎栽了跟頭,順道賠上往後的光明前程。
「啊,原來這里的劇場也有體操表演?」尹梵心睜著好奇的大眼四下環視,迸出晶亮光芒,小臉盈滿驚詫。「好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