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給你爺爺我耍嘴皮子!」大漢晃晃槍口,「乖乖給我爬過來,說不定老子一高興,就饒了你一命。」
「哎喲,人家剛剛為了逃命,跋涉奔波地爬上爬下,累死了啦——你過來不是更好?」史觀星以手掩口,嫵媚地咯咯嬌笑。
喲!這小妞還挺上道的!大動色心的歹人笑得極為污穢低級,拉拉褲腰,咧著血盆大口邁步向史觀星走來。但,他的髒手尚未沾到史觀星粉女敕的臉頰,她的動作如迅雷閃過;正要將他重重摔下,卻有個黑影迅如捷豹地猛然撞來…
歹徒大漢固然被摔得渾身是傷,昏迷不醒,但易天韶的左腳亦中了一搶。
若要說得詳細一點,該說是易天韶為了護她,整個人撲在她身上;因而中槍。
「你干什嘛!」史觀星氣得大叫,「誰要你多管閑事!」她雖然很生氣.但眼圈卻驀地紅了,淚水不知什麼時候涌進眼眶,她猛戳著那寬闊厚實的肩膀,又急又心疼…
的確是心疼!這輩子她只對孩童與狗兒付出一切心力,其他的事物對她而言,都是雲淡風輕,不理不問更不關心。但今晚,她卻對這個莽撞的男子感到心疼!
「誰知道你有功夫在身?」易天韶也氣了,明明呼吸急促又不穩定;手心發冷,卻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灑月兌神態,既凶又惡;「我是英雄救美耶!要不是看那個壞蛋對你不懷好心,誰要雞婆!」媽的!果然熱血留不住!不是鼻血就是槍傷…下回會是什麼?唉,他一定得吻她來救命!
救個頭啦!自己傷成這樣還說什麼救人?學藝不精就該窩在家里仟悔!她氣呼呼地不再說話,但眼楮可沒閑著,瞪向他的傷口;她的眉頭不禁大皺。老天!血不斷地由傷口處汩汩滲出;染紅了他的整條褲管。她動作迅速地撕下衣擺;幫他在他腿上止血。
「撐得住嗎?」史觀星一面問,一面俐落地檢視他身上有無其他傷處;「痛不痛?」
易天韶點頭又搖頭,雖然很想裝出沒事的笑臉,但胸口卻像有千斤重物沉沉壓迫著似的,疼痛欲裂的尖銳痛苦不斷提醒自己傷得並不輕。他的面色蒼白,冷汗直流。
若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受傷的!史觀星拭去額上的汗珠,才發現淚水正從臉上滑下,連忙悄悄地拭去頰下的淚水,不願讓他知道她的擔憂與氣惱——他干麼這麼拚命?她的命一點都不值得他這樣舍身相救!
「以後別再要隨便逞強!听見沒有?」史觀星再次開罵,「看!英雄做不成反而變成狗熊,好看嗎?好過嗎?」
「羅唆!」易天韶咕噥著。
或許是因為山間夜晚氣溫低,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要他保持清醒是第一要務,傷口既深又重,入夜的山間寒氣漸重,史觀星將他原本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蓋在他身上,再將他小心地移到她懷里,借以讓他吸取身上的溫暖。
史觀星眸中的淚光隱隱閃動,心髒劇烈跳動,胸腔被一種不知何來的痛苦充滿了,淚水不斷地掉落,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她十分清楚,除非天外飛來救兵,否則……探了探他的腿骨——不妙!這條腿說不定保不住的!正在這焦急心慌的時分,兩兩個不像救兵的大影置雙雙飛來!
「要命!怎麼留了一條漏網之魚!」關世珩對著倒地的歹徒連連跳腳,將那人五花大綁之後,轉身見到幾乎是昏迷不醒的易天韶,火氣更上一層,「女人辦事就是這樣不可靠!」
知道史觀星毫發無傷,受傷的人是個男人之後,倪雪的心情可好了。
「你還有臉怪人?搞不清楚;這一切還不都是你的錯!我在撬門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乘涼還是打坐?哼!」倪雪拚命自他,「這、都、是、你、的、錯!」
「你好意思賴我?我不中用!你最厲害!厲害到少了一個人都不知道!」幾乎要被氣炸的關世珩連連踢著地上的肇禍者泄憤。
「奇怪了,我又不是他們的綁匪頭頭,少人沒少人我會知道呀?豬!蠢呆了!」倪雪當然不甘示弱,也來插一腳,「老天明鑒!你連踢人都這麼虛軟無力!遜!活像小鳥輕啄似的!還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閉上你的臭嘴!你才…」關世珩正想回罵。
「統統閉嘴!別吵了!」史規星提高聲調,「還不快過來幫忙,你們打算讓他流血過多死亡嗎?」
「他的傷那麼重?」關世珩在一瞬間收起玩鬧神色,換上正經八百,火速奔向受傷的拜把兄弟,「有生命危險嗎?」
「管他會不會死,我可不要踫男人!」倪雪連忙在事前先聲明。
但,聲明完畢,她便去整治倒在地上的歹人,將他倒吊在一枝強而有力的樹枝上;好讓他嘗嘗腦充血的幸福滋味。當然,在涼中帶寒的荒山里,衣服是絕對不給的。
「剛才你被他又摟又抓的,就能忍受!現在要你幫忙救人,你卻不肯?」史觀星終于忍不住了,箭頭指向倪雪,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那敢情好,就放他在這里等死算了!」
「什麼話?不許你們踫他半根寒毛!」關世珩氣沖沖地說;地上的苦命男可不是別人,是他的拜把好兄弟耶!想放他在深山荒地里等死?果然最毒女人心!
「希罕哪?付我錢我還不想踫!」倪雪吼回去。
「閉嘴!」史觀星深吸一。口氣淚珠立刻滑落衣襟,一股從未有過的生離死別的情緒在一瞬間犯濫開來,她高聲尖叫;「立刻送他下山,不許多耽擱一秒鐘——之後你們愛怎麼吵就怎麼吵我不會多羅唆一句話!」
短短不到一天時間,好怕世界卻已大翻轉好幾次,先是拖著惺忪睡眼機場接人,卻險遭強吻,還得將偷溜出門的紅娃暗渡,回家,再到公司里迅速整理完重點卷宗,然後直奔醫院報到…假老媽還怕她的生活不夠精采,晚上自動替她安排相親飯局,幸好這回不是乏味的無聊男子,但飯局尚未結束,卻又被「順便」綁架至深山叢林之中,還差點喪命……
老天!難道她上輩子是個十惡不赦的超級壞蛋嗎?為什麼要讓她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想當初倪家的人以死殉親,她不如先下手為強好了——
看著手術室來滅的燈光,心里似乎有股苦澀的寒流竄過,引得不禁打了個寒顫。但願老天保估他平安無事…眨眨眼,卻不由自主地滴下淚水。
史觀星,拜托你有點腦子行不行?她痛罵自己。他不過是個陌生人,你何必為他掉淚?更何況,他還投死!現在哭泣未免嫌早吧?當初王培儼留書出走,你連眼楮都沒眨一下,反倒是一堆不相干的人忙著為你打抱不平…說到不相干的人,她悚然一驚,該打個電話回家了!否則天曉得那票瘋狂的女人會做出怎樣的事情!
「大小姐!啊,你是大小姐哦!你等一下,我去叫太太和小姐來听電話。」
韋薇的口氣仍是一貫的毒辣嗆鼻,「三更半夜不回家,在外頭…」
「被綁架了。」她說得十分平淡,仿佛家常便飯,「韋薇有沒有出什麼怪主意?」
「你在相親現場失蹤!可沒想到是被綁架…喂,你有沒有受傷?歹徒咧?贖金要多少?什麼地點?」
交代的事全形同喃喃自語,「傷在哪?嚴不嚴重?不要動。」
渾身刺痛得要命。
史觀星頓了頓,「公司的事你要多費心,羨天會幫著你,他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