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縴縴玉手直向史觀星指來,「王培儼;你該認識吧?」
提起那個窩囊廢做什麼?那個薄情寡義瞎了狗眼的死東西!光是想起這三個字她都會頭疼、牙疼、胃痛直想吐!史觀星不禁在心里狠狠痛罵他八百一十八遍——不為什麼,只為那些白花掉的冤枉錢!要是能拿去捐給衣索匹亞都要有意義得多,偏偏教這個雜碎給平白浪費掉了!
「那是以前,」史觀星打算送客了,對于不相干的人她向來懶得多費唇舌。「要是你撿到他,千萬別迭回來。」
「那種爛貨我也不要!」那女人的聲音高亢起來;
「喂,我們化情敵為友誼,如何?我叫韋薇。」
情敵?!史觀星回轉身子。狐疑地看著她——那個沒膽男居然還在背後腳踏兩條船?老實說,她之所以會跟王培儼這種淡到比白開水還要沒味道的男人訂婚,實在是基于同情心。
據王培儼自己說;年過三十五而未娶,並不是因為他不想要結婚,也不是因為條件差,推銷不出去。事實上他想結婚已經想很久了,憑他是個擁有相當優渥月薪的律師,又是大企業的惟一繼承人,想娶還怕沒老婆嗎?再說他個性溫和,從小沒打過半次架,更是人人眼中的新好男人,女人眼里的好丈夫——壞就壞在這一點,史觀星對他沒有半點提防,壓根兒沒想過他也有出軌的一天,更沒想到他會在婚前落荒而逃,萬萬沒料到他會在婚前就搞出這種事!,
「確定沒有認錯人?」史觀星抽出一張婚紗照,遞給韋薇。
「絕對沒有。」韋薇肯定地點頭。
「你應該知道他已經逃婚逃掉了。所以…」史觀星言下之意便是送客,對于與人渣沾親帶故的,一干人等,她沒有興趣與之結交寒暄。
「所以我來投靠你。」韋薇厚顏地提出投宿久留的要求。
她是不是听錯了?史觀星錯愕萬分——打從紅娃這似春麗妹又非春麗妹的家伙出現之後,這應該是她第一次震驚。說的是什麼話嘛?世界反啦?她為什麼要收留一個曾經、很勉強才能算得上是情敵的女人?
「理由是……」史觀星挑起眉。
「同病相憐嘛;我們倆可以一起療傷,免得以後怕井繩。」韋薇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對勁。
「好意我心領,但是沒必要。」因為史觀星對王培儼一點感情都沒有,更談不上什麼傷不傷心的!結婚,不過是因應企業聯姻的需要,結婚婦結婚,生活歸生活,不沖突嘛——那是她先前的想法。而現在呢,結婚歸結婚,她還是她,只是兩者之間不許再有交集。她有她的生活目標,該忙的事太多,關心的人事物也很多——婚姻?麻煩八輩子以後再來煩人。
「你要趕我走?」韋薇睜大了清亮的美眸,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史觀星則噤聲,一語不發,靜待她識趣地離開。
「我要留下來。」韋薇決定握住主導權,掛上楚動人的微笑,「因為我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流民收容所很適合你。」史觀星好心地提醒她。
韋薇哀怨地搖搖頭,然後眼底燃起一道希冀之光,
「你會期待我留下來的——我可以幫你一個大忙。」她從小包包里翻出化妝包,「呃,我需要一面鏡子。」
基于新事物的新鮮好奇,史觀星指指盥洗間,「慢用。」說真的,她很期待韋薇的把戲,直覺告訴她,這女人是很認真的。
不過韋薇窩在里面的時間太久了,她等得不耐煩,又回到書房里與報表奮戰斗。
「發生什麼好玩的事了嗎?」倒是紅娃沉不住氣了,急急地奔過來詢問。
「還沒——我在等一個惹人厭的春麗妹滾蛋。」史觀星睨著她,腳底打著不耐煩的拍子。
「我要跟你說多少遍一我、不、是、春、麗!我是牽線仙子!」紅娃激動地揮舞雙臂,滿室跳動,顯然氣瘋了。雖說在仙界她從不把仙子頭餃當一回事;可是那並不表示這些人也可以不把她當一回事呀!
我我我我我!這個春麗小仙子未免太自我了吧?為什麼要死命纏著她不敖呢?前世今生怎麼算都不該跟她扯上關系才是……
「怪了,我結不結婚關你什麼事?」史觀星咬著筆桿,相當不解,「既然你是牽線仙子,法力自當無邊,怎麼會到凡間死纏一個不想戀愛、不想結婚的平凡女子,而且拿她沒轍?」
必于這個問題…紅娃倏然沉下了臉,一聲不響地窩在書房角落去,好半天不吭聲。她能怎麼說?說她因為跟月下老人賭氣,而把她的姻緣毀了,連帶害她成為一個性格冷淡、漠然的女子嗎?不行不行,太不專業了!
「春麗妹妹,舌頭被咬掉了嗎?」史觀星冷冽的語調中盛滿了強烈的不悅。
「因為你長得國色天香,不嫁人太可惜了!」紅娃裝出一臉傻笑,更以甜膩的聲調阿諛受害人。
史觀星當然所得出她謅媚韻語調,不過原因不明,事務既繁又雜,她也沒空多問。但,就在她要繼續埋首工作的時候,有人打開書房門一—
「史觀星。」
史觀星這一回頭,嚇得她差點沒了半條命,不,是四分之一條命——她原本就被摧殘得只剩由分之一條命,沒多的。
「好呀,死小表!你什麼時候跑回來的?」史觀星驚呼道,從桌前霍然站起,差點推倒了半人高的文件報表及卷宗。
「你在叫誰?」站在門畔的女人表情怪異,好似失望又像憤怒。
「你不是望月?」史觀星也蹬大了眼,詫異不巳。
「當然不是!我是韋薇。」她的小嘴噘得半天高,一臉受創的神情,「人家是扮成你的模樣耶!」
「望月是誰?」紅娃飛過來問。雖然她抓住了重點,卻忽略了韋薇的心髒——
「啊——」韋薇死命尖叫,其他的一個字也跳不出來。她是跟花月兌窗嗎?不然怎會見到有個身著大紅亮緞古裝、頭系雙髻的小春麗在半空飛蕩!「她她她…」還沒「她」完,韋薇已昏了過去。
紅娃蹲在韋薇的身邊,伸手翻著昏迷中病人的眼皮——反正她已尖叫到渾身無力不能動的地步,任人宰割理所當然,「根據本仙子的診斷,這個女人平日鐵定壞事做盡,否則看到本仙子,不該會發出那麼難听的聲音!」
看看著韋薇那張與自已極為相似的容貌,史觀星想硬起心腸都沒法子,登時炮口轉向,她吼向紅娃,厲聲教訓道︰「你看!沒事把人嚇成這樣!就算你是春麗妹,也不能這樣嚇人啊!」
「要我說多少遍?我不是春麗妹——而且是她自己不好,也沒通知就跑進來,怎能算是我的錯?」紅娃重重跺腳;再次重申。
倒在地上的韋薇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勉強振作起精中,見到史觀星與紅娃一來一往的舌戰,緊繃的情緒才稍稍放松。
「你是怎麼換臉的?」史觀星相當好奇。
「很簡單,只是化妝教術加上一些有的沒的。」韋薇打開化妝包,「不過天分也很重要;要將這些東西用得維妙維肖,可就不是人人都能辦到的。」
「這就是你說能幫我的東西?」史觀星一臉狐疑。
「對呀。」韋薇一股自信與驕傲,「我可以幫你分身兩地,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稱代母從商啦…」
喝!這女人是如何挖到她的秘密的?史觀星在吃驚之余,考慮著是否應該殺人滅口。
「怎麼沒人回答我的問題——望月到底是誰??紅娃非要插花不可,將史觀星的生活攪霉天翻地覆,是她的首要目標——只有在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的時候,女人會有強烈結婚的,是她堅信不疑的信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