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她那麼漂亮,又有高知名度,何必做那種事?也許她只是在說氣話。」
「她漂亮又有知名度,一夜才值五十萬,否則叫個漂亮的模特兒的話,五萬就夠了。」
安娜白他一眼。「你叫過是不是?不然你怎麼知道行情?」
「我沒看過豬跑,不過我看過豬肉。」他還她軟性的一眼。「妳沒看到藍星有一票女歌迷對我尖叫嗎?我想找女人的話,還需要付錢嗎?不過,」他微笑著伸出食指抹平她皺起的眉。「妳放心,我從不跟女歌迷亂來。事實上,對女人我一直很自制,因為我很怕麻煩。我高中在打工的時候,被一個大我一歲的女孩糾纏過,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寧可DIY,也不願隨便招惹麻煩。」
安娜靦腆的低頭,又用腳在沙地上隨便劃。「我實在沒有辦法把電視上甜美動人的丁香,和用大麻控制你,與出賣身體的丁香聯想在一起。我想,」她抬頭看楚捷。「她一定很愛你,才會想盡辦法試著留住你,她甚至暗地跟蹤你,跟蹤到我家,淚流滿面的告訴我她懷了你的孩子。」
「女人的第六感實在很厲害,丁香尤其是個厲害的女人。她知道我一向對女人冷淡,她發現我剛認識妳就黏著妳,很快就采取行動,以淚水和絕對會震撼妳的事件,向妳提出警告。」
安娜雙手抱頭輕搖。「一個年輕漂亮,又在歌壇上闖出名氣的女孩,怎麼可能會做出這些事情?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妳是個單純的人,在良好的環境下長大,妳以為每個人都是好人。我從高一就開始半工半讀,在社會的大染缸里混了十幾年,我見過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人,比較懂得保護自己,但還是栽在丁香手里,落得必須飽受戒毒之苦。」
「我還足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為什麼不好好的發展她的演藝事業?她的演技很好,她應該去拍戲。」
「我不曾認真去探索她的心態,因為我從來不曾認真和她交往,我非常後悔當時太軟弱,接受她看來似乎是善意的安慰而鑄下大錯,如今必須承擔苦果。據我所知,她的家庭環境不好,爸媽很早就離婚,她有很強烈的、不服輸的性格。出道後她喜歡擺排場,穿名牌、戴鑽飾、住豪宅。我去過她家一次,當時抽大麻迷迷糊糊的,但依稀記得她家里一切東西都很高級。我不以為她才出道兩年多,就能賺得那一切。」
「唉!也許是物欲害了她。」安娜嘆道。「我從小到大不曾為錢煩惱過,可能比較無法了解為什麼一個人會為了愛慕虛榮而不擇手段。我只擔心有一天她的真面目被人揭開,而致身敗名裂。」
楚捷看一下表。「我們該慢慢走回去了。」他牽起她的手,緩緩的在沙灘上散步。「我國中畢業從阿里山下來,有去找過妳,但是你們家的皮包廠已經關了。」
他爸爸載她爸爸趕赴機場的途中煞車不及,撞上自水泥廠駛出的水泥車,兩人都當場殯命、那次意外是他們默契的不去提及的傷痛。
「我爸爸本來就在考慮遷廠到大陸或印尼,他過世後我媽覺得她沒必要那麼累,就遺散員工帶我移民去美國。」
「我去妳家附近的雜貨店問,老板給我妳阿姨在台北的地址。我連續去妳阿姨家三天,按電鈴都沒有人應門,一個鄰居才告訴我她去美國留學了。」
他們聊著聊著走回放照明燈的地方,安娜想掙開楚捷的手,他不放,無疑是藉此昭告他的朋友,他們已經是一對。
焦光浩坐在沙地上和一個穿牛仔褲裝,看來頗為帥氣的女孩在聊天。楚捷牽著安娜主動走過去和他們閑聊幾句,不一會兒大家都到齊了,便上車結束這趟月光之旅。
在車上,楚捷攬著安娜,要安娜窩在他懷里睡。安娜閉上眼楮,嘴角浮現微笑。這正是她夢想中的幸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楚捷仍在吸毒。她得想辦法幫他早日祛除毒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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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娜打電話給楚捷,覺得他有點奇怪,講話有氣無力的。
「你不舒服嗎?」她問。
「嗯,有一點。」
她深信他不只是有一點不舒服。她听說過毒癮發作時會像萬蟻鑽心那樣難過。「你住在哪里?我去看你。」
他給她地址,她立即搭出租車趕去。
她走進他租的那棟舊大樓,管理員老態龍鍾,坐在電視機前睡得流口水。
她按下楚捷給她的套房號碼的電鈴,沒想到來開門的人居然是丁香。
「是妳?」丁香見到安娜也相當訝異。
「嗨!」身體歪靠著牆,臉色蒼白,額頭流著汗的楚捷對安娜打招呼。「她比妳早到一分鐘,我以為是妳來了。」听起來他也沒預備丁香會來找他。
「你還好吧?」安娜上前去扶楚捷。看到他這副飽受毒癮折磨的模樣,她好心疼。她從皮包里拿出面紙來幫他擦汗,汗還沒擦完,發現他在流鼻水。她要幫他擦鼻水,他接下面紙自己擦。
「我帶東西來了,你還是拿去吧,何必橕得那麼狼狽。」丁香那張甜美的瞼,此刻冷艷照人。她從她的香奈兒皮包里取出一個小紙包。
「不要。」安娜叫道。「楚捷,不要拿,不然你一輩子都要受她控制。」
「妳是什麼東西?」丁香柳眉高聳怒罵安娜。「妳憑什麼管我跟楚捷的事?」
「她是我心愛的人。」楚捷的額頭又冒汗了,但是他挺直了腰桿。
丁香的粉臉瞬即變色。「你說什麼?」她的聲音拔高了好幾度。「你不過才認識她不久。」
「錯了,我們認識十四年了,她是我青梅竹馬的好友。」
丁香受到撞擊似的退後兩步,背靠到門上。
安娜動容的看著楚捷,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對丁香說。他應該明白,丁香一怒之下可能會切斷他的大麻來源。
「你……」丁香咬著她顫抖的下唇,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丁小姐,請妳多積點陰德,不要再用大麻害人。」安娜誠懇地說。
「我被你們耍了。」丁香目露陰鷙的凶光。「楚捷,算你狠,我費盡苦心,投入真感情,跟你耗了半年多,結果你回報我的,竟是如此的無情無義。」
「我只能說,抱歉,感情是勉強不來的。」楚捷撫著肚子彎下腰。
安娜真想為楚捷分擔一些痛苦,若非他真的很痛,他不會在丁香面前示弱。
「哼!」丁香嗤聲道。「我等著看你能做多久的硬漢。如果你需要我的話,你知道怎麼找我。不過,我不再接受你用錢來買,要跟我交易的話,我只收你的身體。」
「休想!」楚捷怒道。「我要是再踫你一下,我就把我的手指頭剁掉。」
「好,你有骨氣。」丁香氣憤得一張精心巧妝過的美麗容顏變得扭曲。「我們走著瞧!」她怒沖沖的轉身開門,走出去,然後砰的一聲把門摔上。
楚捷抱著肚子蹲下來。
「楚捷!」安娜跪到地上扶他。「你怎麼了?」
「我……肚子絞痛。」他緊閉眼楮,神色痛苦。
「那怎麼辦?」安娜慌亂地問︰「該怎麼讓你舒服一點?我帶你去看醫生。」
他搖頭。「扶我……去浴室……我想拉肚子。」
「喔。」她急忙扶起他進浴室。「你可以自己來嗎?」
「可以。」他扶著牆,關上浴室的門。
安娜這才有時間打量他看起來不到十坪的套房。很難想象一個像楚捷這樣頗有知名度的歌星會住在這麼窄小的套房里。連個象樣的床都沒有,只有一個單人床墊放在角落的地上,其它的家具也沒幾樣,一張廉價桌子、一張椅子、一個十四寸電視,電視對面的地上鋪著一張大大厚厚的坐墊,一台手提CD音響、一個小冰箱、一個塑料衣櫥、一個四層的塑料置物櫃和一個CD架、一個小書櫃。套房內唯二不屬于生活必需品的對象是兩把吉他,一把木吉他、一把電吉他和效果器,那卻是他謀生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