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玉瑤對他娘和他姊姊有說有笑的,見了他雖然不像見了仇人般反目,但是燦爛如花的笑容就會收斂成含蓄的淺笑,如同見了來訪的客人,禮貌的保持風度而已。
他可以了解她將遼國的最後兵敗歸咎于她自己,為了自我懲罰,她不願與他親近;他也覺得該給她一些時間,讓她自己慢慢去把心結解開。可是,一個男人的耐性是有限的。兩個多月了,夜夜與嬌妻共枕,夜夜都得修心忍性,這種折磨他受夠了,不想再忍受下去了。然而,不忍受他能怎麼辦?對她來個霸王硬上弓嗎?她的身手不亞于他,他想便蠻力不見得討得到便宜。即使他能一時迷惑得她失去理智,與他共赴巫山雲雨,事後她恐怕會後悔,恨他誘奸,那麼他們未來的人生可難過了。
長公主的宅第尚在興建,玉瑤與凌飛仍住在凌府里,本朝的官俸是歷代最優厚的,每月除了可領錢粟薪炭之外,二品官還賜給五十名僕人的衣糧。所以凌府里人口雖簡單,奴僕亦成群。凌飛的姊姊凌雲曾嫁與禁軍的將虞侯,她丈夫去年酒店與人起沖突時不幸被刺死。由于夫家早就沒有翁姑,凌雲又無子嗣就搬回娘家住。
凌雲與玉瑤一見如故,兩人時常結伴上街,後面跟著紅鈴等六個隨從,儼然成了一隊娘子軍。玉瑤帶了成箱的黃金白銀嫁來中原,手頭闊綽,見了新奇的東西樣樣都想買。要不是凌雲不時攔著,凌府可能可以開雜貨鋪了。
凌飛慶幸玉瑤毫無長公主的架子,和他的家人處得很好。她也很上進,事事都喜歡學習,可是,那些雜事佔去她太多時間,每每等她終于進房要睡覺了,他已呵欠連天或甚至已經睡著。他每天黎明之前就起床,練了一會兒刀法就得出門上早朝;而玉瑤是個夜貓子,每晚總有許多事情讓她磨蹭,兩個人能單獨長淡的時間老是湊不上。
總之,她是有意冷落他,而他拿她無可奈何。
這天凌飛照常去上朝,結果發現。他日子過糊涂了,旬日是休息日,他大可睡晚一點。回去是睡不著了,對著老婆甜美的睡相干瞪眼.徒然心煩意亂罷了。他到樞密院去,翻閱從全國各地送來的公文。整個樞密院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個人。
別人放假都在做什麼?在家抱老婆逗孩子?他有個比別人都漂亮的老婆,卻抱不得,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還不到晌午,他就打道回府。進了府第,直趨臥房。見紅鈴她們兒個全站在臥房門口聊天。
凌飛問:"長公主呢?"
"在里頭。"紅鈴回答。
"她到現在還在睡?"凌飛挑眉問。
"不,長公主早就起床了。"
凌飛邁步想進房間,藍玉攔在他面前說:"駙馬爺,您現在不能進去。"
"為什麼?"他疑心頓起。玉瑤瞞著他在做什麼?他給她很多自由。極少過問她平日做些什麼。也許他太尊重她了,哪天她要是偷人養漢子,他大概會是全汴京最後一個知道的呆子。
紅鈴微笑著拉開藍玉。"別人不能進去,駙馬爺當然可以進去。"她轉身,輕輕的推開房。"駙馬爺,請進吧。"紅鈴笑得很促狹。"您最好步履輕一點,免得嚇著了長公主。"
凌飛困惑地踏進房去,紅鈴隨即將他身後的房門關上。臥房內的小廳見不到玉瑤的人影,只听得到她在里間哼曲的聲音。她去哪里學來這市井的小調?看來他平日太專注于工作,太疏忽她了。他往里頭走,听到水聲,心中好不納悶。下一瞬間,他看到玉瑤坐在一個大木桶里,木桶擺在房間內,床和衣櫃之間的角落。她的果肩露出在桶外,右手拿著一條毛巾,正往左臂上擦。
凌飛渾身的血液霎時往腦門沖。成親逾兩個月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妻子的果肩,如果他可靠近一點,也許可以窺見更多春光。她抬起頭,看到他,震驚的張開嘴巴似乎想叫,但是沒有叫出聲,整個人往木桶里縮,只露出頭來,連脖子都看不見了。
"你你怎麼會這麼早就回來?"她的臉如喝了酒般,變得酡紅。
看到兩個月來對他冷淡相待的妻子,忽焉失去冷靜,緊張得連話都講不好,剎那前還呼吸急促的凌飛反倒沉穩了下來。紅鈴會讓他進來,可見她並不知道他和玉瑤至今尚未圓房。既然玉瑤沒讓任何人知道他們還沒做真正的夫妻,她就不太可能趕他出去,令紅鈴她們起疑。這麼說來,現在正是他得遂心願的大好時機。
他微笑道:"今天放旬假。你怎麼不在浴間洗澡,而在房間里洗?"
"浴間就在廚房旁邊,外頭老是有僕人進進出出,還不時傳來廚房殺雞宰魚的味道,我不喜歡。兩個月來我每隔兩天就在房間里洗一次澡。"
"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我這個丈夫簡直是個假的。"他向前邁一步。
"喂!你要干嘛?你不要過來。"她緊張的輕叫。
凌飛微笑更甚。"我如果過去呢?"
"我會叫紅鈴她們進來把你扔出去。"
"哦?她們憑什麼把我扔出去?我們夫妻在房中行樂,她們不會那麼不識趣吧?她們如果覺得我不該進來,就不會放我進來。"
玉瑤咬牙切齒。"該死的紅鈴,她居然放你進來。"
"據她所知,我們在新帳中交證物之前就已行房了,她當然會放我進來。"他又向前邁一步。
"你……你"玉瑤緊張得牙齒差點咬到舌頭。"你不要再過來,不然不然"
"不然怎麼樣?"凌飛好久不曾覺得這麼愉快過。原來逗弄女人是這麼有趣的事。"你會站起來把我推出去嗎?"他又向前邊一步,現在他看得見木桶里的水了。
玉瑤啞口無言,一顆芳心顫抖不已。他今天是怎麼了?他從來不曾這樣戲耍她。要不是她身無寸縷,早就把他從窗子扔出去了。
"凌飛,"現在她居弱勢,只好低聲下氣。"你答應過我,耍在你爹百日之後才行房,讓我完成悼念遼兵亡魂的心願。"
"我是答應過你,可是,現在我並沒有逼你行房,我只是想做個好丈夫,幫你擦擦背而已。"
"我不需要你幫我擦背。"
她的話阻止不了他,他走到木桶過了,手還伸水中拿毛巾。玉瑤手腳發軟,根本抓不住毛巾,眼睜睜的任毛巾被他搶走。她整個人更往木桶里縮,嘴巴都快吃到水了。她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眼楮,但也猜得到他的眼晴必定放肆的往水里瞧。她既羞又惱的用雙手護住胸部,無法相信凌飛竟敢如此大膽。兩個多月前,他們初識的時候,他罵她是番婆子,寧死也不肯跟她成親,三番兩次拒絕她的情意。哪里想得到現在情勢逆轉,她礙于良心不安,不肯跟他圓房,刻意與他疏遠,他反倒三番兩次的挑逗她,眸中對她傳送的情意日漸深濃。
他的手指沒有直接踫觸她,只是拿著毛巾輕擦她的背,但那已經夠她恐慌的了。接下來他會怎麼做?她好怕他一對她發動攻擊,她就會不戰而降,隨他為所欲為。
不行呀!她這麼快就向他屈服的話,對不起母後,對不起那些因為她私心作祟而被宋軍殺害的契丹同胞。她必須沉著冷靜的應付他的挑逗,她必須控制自己過快的心跳,她必須重新把他當作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