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才不會……」明明胃里又涌起比之前更大的惡心感,噢噢噢!她忍不住了,哇啦哇啦,一堆穢物從她嘴巴里吐了出來。「吐……」她竟還記得要把話講完。
殼楚生愣了幾秒,看著自己被「糟蹋」的西裝。很好!她吐了他一身,在她向他保證她不會吐的前一秒。
他無奈地月兌下西裝外套,在車上隨便找了個塑膠袋裝進去,然後把她給扶進車里。
麻煩!她就是這麼麻煩!每次都被她弄得心神不寧,每次都被她惹得心煩意亂……
好不容易把她扶上車,發動車子,離開了餐廳。
明明剛才吐了一點,但是還想再吐,所以他把車子停在半路的橋邊,讓她一次吐個夠。
他拍著她的肩,突然想起她不大常喝酒,嘉慧的酒量好像還比她好一點。嘉慧……這個名字劃過他心里,不知為何,他竟感到一種罪惡感。
只是,明明像把胃里的東西一次吐出來似,臉上的神情讓他忘了罪惡感。「妳怎麼樣?沒事吧?」
明明閉上眼。好難受啊,頭很昏,臉很燙,四肢都沒力氣了,但她還是對他搖了搖頭。
「妳自作自受,不會喝酒還喝那麼多!」他將心里的憐愛與疼惜化為輕輕的責備。
明明沒听出他語氣中的感情。「對啦,一切都是我活該,你不要生氣……」她不喜歡他對她生氣。
他搖搖頭。他才沒有生氣,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呢?答案隱隱在那,他卻不敢再往不想。
「回去吧。」他看她也該吐夠了,于是扶她上車︰心緒復雜地開著車。
已經十一點了,路上車子慢慢少了,他趁停紅燈的時候看著旁邊座位的她。坦白說,她沒有嘉慧漂亮,一張臉蛋只能算得上是清秀,頭發隨隨便便地扎了個馬尾,幾撮頭發不听話地貼在兩頰旁,她閉著眼,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他升起車窗,怕冷風灌進來,也打算把她那邊的車窗關上,伸出手,手臂卻踫到了她的肩。
他像觸電般地縮回手,她卻已經醒了。
「要不要……要不要幫妳把車窗關上?」聲音有點啞啞的,他清了清喉嚨,然後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前方。今天是怎麼回事?感覺好怪!
「我自己來就好……」她小小聲地說,剛才他一靠向她,她就醒了;她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感覺心跳快了好幾拍。
她真的是喝醉了,比剛才還醉嗎?她甚至忘了她是怎麼走出餐廳的……
「到了。」他停好車,然後看著她。「妳可以走上去嗎?」
「嗯……」她昏昏沉沉的腦袋有點無法思考。「大概可以吧。」
她還是閉著眼,緩緩地開了車門。殷楚生皺著眉,看來她的話一點可信度都沒有。他只好下車,走到她這邊來,她正跨出一只腳,然後打算跨出另一只,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站好,腳一軟,頓時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喂!妳小心!」幸好他沒信她的話,不然她肯定倒在路上。然後,他抱起她,用腳踢上車門。
一股曖昧在兩人之間流動。
「我……放我下來……」她掙扎著要下來,她不喜歡他靠近她。
「放妳下來,然後讓妳躺在路上過夜嗎?」他的動作很溫暖、很溫柔,但就是一張嘴不饒她。他告訴自己,他這是在照顧她,替死去的兄弟好好看著這個女人。
她不掙扎了,任由他抱著,緩緩走上公寓三樓。
他沒辦法按門鈴,只好叫嘉慧來開門。
「哇!怎麼喝成這樣!」嘉慧似乎沒注意到楚生還抱著明明,只是嚇了一跳。「你怎麼讓她喝酒啊?」
「嘉慧……」明明睜開眼喊著她的名字,本想說什麼,卻被打斷。
「好了好了,趕快抱她進去房間里吧!」嘉慧說。
把明明安頓好,剩嘉慧和楚生在客廳里。
「怎麼樣?妳沒事吧?我听明明說妳病了。」老實說,他總覺得自己不夠關心她。
她一愣,突然有些心虛似。「我……我沒事了。」
他瞥見茶幾上有一袋藥包。「妳自己去看醫生了?」他真是糊涂!早知道就放明明回來陪嘉慧去看醫生,她也就不會醉成這副德性了。
只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結果嗎?他心里沒來由地一陣失落……
嘉慧不知怎地有些不安、有些緊張地答道︰「啊?哦,是啊!」
他點點頭。「沒什麼事我回去了。」沒注意到她的不安與異樣。
「路上小心點,到了家就趕快休息吧。」她臉色紅紅的,眼楮水汪汪的,微笑地叮嚀著他。他看著她;嘉慧很漂亮,更是個好女孩,他們兩個從十幾歲就在一起,他一直在等她長大,準備跟她談戀愛、結婚……
可是,面對她,他心里竟一點異樣的情感都沒有……他不禁有些迷惑了。
第四章
明明坐在辦公室里,桌上雖攤著文件,但心緒卻不知已飛到哪去了。
嘉慧病了,所以今天沒來上班,在家里休息;今天出門的時候,她順手抓了件嘉慧的外套披上,卻在里面發現了張小卡。
要記得好好休息,不要再逞強了,祝妳早點康復。
小卡上雖然沒有署名,但明明認得出那是誰的筆跡,那是一個屬于男人的筆跡,下筆有力,筆鋒雄渾,她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字。
她想起今天早上跟嘉慧的對話。
「妳昨天有去看醫生嗎?」明明好內疚,她實在該死,竟把生病的嘉慧丟在家里。
「有啊,我……我去了!」嘉慧不知是因為病著的關系還是怎樣,說起話來感覺有點吞吞吐吐的。
「妳去哪看的?妳自己一個人去嗎?」最近的診所騎車也要十分鐘,更何況嘉慧不會騎摩托車。
「呃……」嘉慧的手不停地絞著,像在掩飾什麼似。「是……是啊。」
「妳怎麼去?」她有點疑惑,但溫柔地問。
「我……我坐計程車!」然後,好像覺得這個答案很不錯似的,「對!我是坐計程車去的。」
明明心里打了個問號。不對勁!嘉慧平時根本不敢一個人坐計程車的,更何況病成那個樣子,怎麼可能還有膽坐計程車。
不過,至少她還是去看醫生了。幸好她昨天就已經拿了藥,不然等她回來,她怕嘉慧已經嚴重到要去掛急診了。
這是她不再追問的原因,畢竟「有個人」陪著她去看病,總比她不負責任地把她丟在家好。這件事,是她對不起嘉慧在先,只是,她疑惑的是,嘉慧為什麼不說「那個人」是誰?
直至剛才她在口袋里模出了這張小卡,她的眉鎖得更深了。
她嘆了口氣。她一點都不想介入嘉慧跟楚生之間;兩年的生活下來,她總是盡量避免介入他們的事。她跟嘉慧是好朋友,跟楚生也算……
也算朋友嗎?她開始思索這個問題。
「喂!」斯文帥氣的男子輕敲她的桌面。「小姐,回魂哪。」
明明這才從神游太虛中醒過來。「喝!一聲不吭會嚇死人的!」
笆宇琛微笑道︰「妳在恍什麼神?我都站在這里好半天了。」
明明這才穩了穩心神,問他︰「干嘛?有什麼事?」
「上次玩具展銷會的資料呢?我要用。」他身體斜斜靠著,一副悠閑的模樣。
「喔……」她從書桌上抽起一份卷宗。「在這。」
笆宇琛爭了之後,就在她的桌上翻看了起來。明明不禁打量起他來。他有副濃眉,大眼楮,笑起來有個酒窩,溫溫文文,讓人看了很是舒服。
「你弟弟……還好嗎?」明明深思著,輕輕問了這句話。
「還好。」他沒什麼特別的語氣。「最近他要我帶一些佛學的書給他。」他仍舊看著卷宗。宇琛是公司的一員猛將,殷楚生很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