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的事還真不是一個「巧」字了得!這間凝香坊的老板娘正巧是展程的老婆開的。但是他知道他堂嫂的脾氣,周以娟一向把家庭跟工作分得很開,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是日源集團的兒媳婦;再者,他跟周以娟一向不太合,尤其他老喜歡嘲笑他那個有如「妻奴」般的堂哥,老早就惹得周以娟不給他什麼好臉色看!
總歸兩個字——報應!活生生的現世報就在他眼前,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等,等那個讓他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的女人出現。
時針指著十一點,他坐在車子里,他已經等了兩個鐘頭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這七天來他就是這麼煩躁,一開始怕見到她,可是到後來卻瘋狂地想見她。
終于,一襲身影從凝香坊下來了。他如果猜得沒錯,她應該就是那個李若雅常提到的芳療師。
他急急地下了車,走到咖啡廳前攔下了她︰「嗨!」
淺月再次見到他,反而沒有前幾次那樣不自然了。她听悠琪說了,他正在打听她的下落,他知道她不是沈悠琪了,也想起她是誰了……
他知道了,不知為何,她反而不似先前那般神經兮兮了。就像一個秘密,在還是秘密時會想小心翼翼地護著它,可是一旦它被揭穿了,卻反而像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她微微一笑,望著有些憔悴的他。」這麼巧?」
巧?他只差沒托征信社尋人了,明明她就在他身邊,可是他就是不知道她的下落,天天都這麼擦身而過!
他會常常遇見她,不是緣份,而是她就在他身邊;天天跟他身邊的人共事或認識,只是他老是沒發現她的存在,兩個人感覺上是繞了一大圈。
「你腳上的傷……好些了嗎?」他的聲音听起來有點沙啞。
淺月看起來很平靜。」不礙事了。」
她沒事了,或許是理智回來了,或許是身分被揭穿反而自然.她想得很清楚了,她跟他再也不可能。他是別人的未婚夫——那個「別人」,還是她的客戶。她想起李若雅,李若雅待她很好的,即使李若雅曾說她並不愛紀展揚,那也是李若雅的事,但她不該趟這渾水,她跟他的關系,愈簡單愈好。
反倒是他……淺月一雙清亮的眼楮盯著他。怎麼一個星期不見,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紀展揚點點頭。他的心有些失落,現在的她待他像對待一個普通人,她不恨他曾丟下她不管了嗎?她不再像上次那樣氣他了嗎?難道她……當他是陌路人?
他覺得有些悶悶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無法忍受她的平靜,她怎麼能在他知道一切之後若無其事?他情願她像之前的態度一樣處處針對他、討厭他。
他再度深深吐出一口氣,來平撫他失落窒悶的心。
「你女兒……還好嗎?」面對平靜的她,不平靜的他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淺月仍舊微笑︰「她很好。」
「呃……」紀展揚艱難地開了口,他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見見她嗎?」
淺月了解地望向他,想了很久才說︰「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做的……我們過得很好。」看來,他已經知道了不少,那她也沒必要瞞他什麼,反正,他本來就是小嫣然的生父。
「我知道!」不知為何,這種將他置身事外的態度令他覺得難受,好象他對她們母女來說,只是一個不相關的人。」可是那天我在片場答應過她,要去看她的。」
淺月猶疑了一下。她從沒想過讓小嫣然見見紀展揚,小嫣然還太小了,小到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爸爸;在小嫣然的世界里,只有外公跟媽媽是她最親近的人。
現在要怎麼跟小嫣然解釋紀展揚跟她的關系?該當他是外人嗎?
「我……」淺月皺皺眉。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你放心,我不是要拿走你的女兒……」他急急地向她解釋。」我……我只是想看看她!」
「呃……」淺月眉上輕輕浮上一層疑惑。」你別急,我還沒有拒絕你。」從沒看他這麼急切過,為什麼?
他苦笑。連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知道了一切之後會這麼激動,但有一點是很確定的,他對她很有好感,甚至有些心動,從六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是如此,只是當時的他嚇壞了,對她的心動是他想逃的原因,他不想付出什麼,也怕別人要他付出什麼。
可是他逃得了上次,卻逃不掉這次,他發現她身上有股魔力,一股讓他移不開視線的魔力,在人群里,他就是第一眼會注意到她!
「你先回去吧,我考慮一下再答復你。」其實,她知道,她很應該一口回絕他的,跟他糾纏不清,並沒有好處,只是,望著他急切又略顯憔悴的臉,她怎麼也狠不下這個心來拒絕他……
「那……」他從皮夾里掏出一張名片。」我把我的電話留紿你.你考慮清楚了再答復我。」
第一次,他嘗到那種生殺大權掌握在別人手上的感覺……
她點點頭,然後目送著他開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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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見面?當然不行!」沈悠琪是授反對票的第一個人。」現在跟你說不跟你搶孩子,可是天曉得以後會不會啊?」
「紀展揚?那個當年不負責任的家伙?」姑姑羅太太皺起眉頭。」你干什麼還理他呢?」
「我的好表妹,你別又被人騙了。」表哥羅子淮也不贊成。」這些有錢人很沒心肝的!」
然而,淺月最重視的,還是父親的意見。只見她的父親江明達低頭不語,什麼都不說。淺月心里明白,父親也不贊成。
可是……她想起紀展揚那張急切的臉,登時心又軟了下來,但……
這幾天,淺月就在兩難中猶疑不決,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情感,她決定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或許對彼此會比較好。
他要她給個消息,可是,她望著電話號碼,腦海中卻浮現那天他眼中的渴望與急切,于是,她只好將那張名片,丟進了深深的抽屜中。
是的,只好不去想、不去理這個她還不知如何處理的難題
只是,最近她那個大學學長林立生倒是常常打電話給她,看來似乎對她頗有好感,頻頻要約她出去,只是之前約不到一個比較適合的時間,直到今天,兩個人晚上都有空。本來,爸爸今晚剛好有事,放小嫣然一個人在家她不放心,是姑姑自告奮勇要幫她帶小嫣然,她才出得來。
那天,她扭傷了腳,對林立生不告而別,其實滿不禮貌的,她向他隨意編了個理由,說她臨時不舒服先走了,但是這麼一說,心里總覺得怪怪的,好象欺騙了人家,所以,她一直也想約他出來賠個不是。
每個人都鼓勵她,要好好把握住這次的機會,畢責,現在帶著個孩子找第二春是件不容易的事,難得林立生也不嫌棄她帶著孩子,大家都贊成她應該試試,看兩人是不是有發展的空間。
下了班之後,淺月換了件衣服,林立生便開車來接她到一間意大利餐廳吃飯。
一邊用餐,林立生約略談了一下他的近況。他的前妻走了,留下一個小男孩,他很忙,小男孩沒有人照顧……
「你呢?」林立生看著她。」你什麼時候結的婚啊?」自從大學畢業後,他就沒有她的消息了。
「我?」淺月尷尬地笑笑。除了幾個親友,沒幾個人知道她未婚生子,就連凝香坊的工作伙伴們,也一直以為她是結了婚後又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