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是怕他想起什麼,或許她的名字還能勾起他些許的回憶人;可是二來,又怕他什麼也想不起,那只會讓她更難堪……
「沈伯伯,麻煩到我公寓吧!」紀展揚不是沒有看到兩入神色間的詭異.
這個沈智輝是叔公以前認識的朋友,在南部很有名氣,他的醫術館生意非常好,他想起沈智輝最近這幾天來台北找叔公敘敘舊。所以剛才才會撥了通電話找他來幫忙。
「沈伯伯,這是我朋友沈悠琪。」這兩個姓」沈「的不會有什麼關聯吧?
淺月不自然地向沈智輝笑了笑,反而沈智輝听見女兒的名字沒什麼太大反應。
「喔……」沈智輝很聰明地沒有」認出「她來.並且也很配合地不說話。唉!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回事?真是搞不懂哪……
于是,三人來到紀展揚公寓的客廳里。
沈智輝看了看淺月的腳,不算太嚴重,只是扭了筋。
「對了,展揚啊!上次我給你的藥油還在不在?」沈智輝問。紀家老一輩跟沈智輝都挺熟的,上次紀展揚手受傷,看來看去總看不好,後來下南部一趟就把手結看好了,沈智輝還送了他一些藥酒擦。
「在,我去拿。」紀展揚立刻到他的臥房里找出那瓶藥酒。
紀展揚一離開,沈智輝立刻瞪大了跟,好奇地問︰」你什麼時候變成我的女兒啦?」
嗚……她也不知道啦!淺月好想哭,一時之間她也不曉得怎麼解釋,只能嘆了口氣,低聲地向沈智輝說︰「沈伯伯,我不是故意的啦!」
「唉!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在做什麼。」沈智輝搖搖頭,他本來以為只有自己的女兒才這麼莫名其妙,沒想到一向溫順乖巧的淺月也會做出這種冒名頂替別人的事。
沈智輝仔細推了推淺月的腳,仔細叮嚀地說︰「哪!就剩最後一下啦,忍著疼,沈伯伯幫你接好,你的腳就不會那麼疼啦!」
淺月點點頭,然後,「喀」地一聲,腳上傳來一陣劇痛,只是,過一會那陣劇痛便漸漸散去。」有沒有好點啊?」沈智輝問。
然後,只見淺月點了點頭。
「記住,最近不要亂跑亂跳,也不要吃太咸、不能吃冰。」沈智輝像叮嚀女兒般的說著。」記住啊,待會展揚給你的那瓶藥酒每天擦三次。」
淺月再度點點頭。
「我去洗個手。待會就走啦。」沈智輝說。意思要她自己看著辦,他不管她啦!
「嗯!謝謝你。沈伯伯。」淺月向他道謝。
「哎,謝什麼。有空跟悠琪多到我那去,你沈伯母挺念著你們的。」他這個女兒啊,一出了家門就像失蹤,回到家來就像撿到一樣。
「我知道了。」沈伯伯跟沈伯母人很好的。
紀展揚拿出藥酒出來,沈智輝便問他廁所在哪,他要去洗個手。然後,沈智輝不多做停留,向紀展揚寒暄幾句就告辭了。
那她呢?她也該告辭了吧。她站起身,腳已經沒那麼疼了,勉強可以走路。
「我要回家了。」她小心地掩蓋住自己面對他時的不自然。
紀展揚點點頭。」好,我送你……」只是,此刻他的手機響了,紀展揚歉然地到陽台听電話。」你等我一下。」淺月沒好氣地站在門口,看著紀展揚從客廳走到陽台听電話。看來是個女人打來的,她隱約可以听到紀展揚手機里傳來的,似乎是個女聲。
她一手扶在門口玄關的鞋櫃上,腳還是有些難受,但沒那麼痛就是了。她看看紀展揚的公寓,果然是豪宅,擺設算不上氣派,但是仍然看得出來經過設計。
她再看了看鞋櫃旁的衣帽架,幾乎全是男人的衣物。他現在一個人住?那他母親呢?她想起那個強勢而又蠻橫的女人……
然後,她的眼光掃向開放式的檜木鞋櫃,鞋櫃上的花紋十分精致漂亮……咦?淺月的眼光被鞋櫃里一只孤單的女鞋定住。怎麼這只鞋這麼眼熟?
六層的鞋櫃里,統統都是男鞋,只有這一只粉紅色的女鞋——孤伶伶地一只,被放在第一層的第一格,鞋子看起來干干淨淨的,沒有跟別的鞋子擠在同一層……
她記得,她曾經也有一雙一模一樣的鞋……
她下意識地將鞋子套在腳上。
呵!丙然是它!
丙然是那只她不見了的鞋,連鞋後能塞下她小指的尺寸都一模一樣!
淺月突然覺得整件事好荒謬!
他留著她的鞋.卻不記得她?她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可她,竟仍是對他這麼在乎!
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去在乎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她是這樣小心翼翼地怕他認出她,可又矛盾地怕他一點也記不起她……
她偷偷地望向陽台,他仍在听電話.不過表情不太好看
心里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會不會是李若雅打來的?她差點忘了!他是別人的未婚夫,這樣跟她牽牽扯扯算什麼?
她臉色突然發白!萬一讓李若雅知道了,那真是難解釋了!
她的心狂跳著,她怎麼就忘了這點?她略略慌亂地,趁紀展揚仍背對著她,她開了門走了出去……
紀展揚像被雷劈到似的呆立在陽台上,動都不能動!
電話不是李若雅打的,是一個叫沈悠琪的女子,通知他明天佳美廣告的試片時間要延後一個小時。他之所以到陽台來,就是為了問她,是否有個親戚是開醫館的。
「啊?你找我爸啊?」電話中的女子直率地。」我爸是開醫術館的,你不會要找他吧?」沈悠琪覺得奇怪,這個該死的紀展揚干嘛找她老爸?
炳!他果然被耍了!他才不信那個腳受了傷的女子真的這麼巧也叫沈悠琪,她為什麼騙他?她到底是誰?
只是,當他回頭發現那女人套上那只鞋的剎那,他什麼都明白了……
第五章
紀展揚的車子停在凝香坊樓下。
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他睡不好吃不好。
第一天,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再遇上那個他曾經負過、逃過的女子。
第二天,他開始想自己當初為什麼丟下這個女人不管?但是沒有答案。
第三天,他瘋狂地想再見她一面,卻是苦無對策。
第四天,他想到沈悠琪或許能給他一些線索,沒想到她卻說;
「我不會出賣我的朋友的!我只負責公事,其它的事我不會告訴你,也不能告訴你!」沈悠琪擺明了全知情,但她什麼也不想說,她可是站在淺月那邊的。
紀展揚嘆口氣。江淺月,他只想起她的名字、跟她見過兩次面,這是四天以來的進展,但是,他略略有些明白自己當年為什麼會逃她躲她不想理她,當初母親的干涉是一回事,但他有心逃避是事實,所以他選擇遺忘,選擇相信她是會為了錢而把孩子拿掉的女人……
所以,他想再見她,想確定自己究竟對她是存著什麼感情,是內疚?是自責?
第五天,他在展程給他的資料里發現了「江淺月」這個名字,好死不死,這個女人竟然是那個小女孩的媽!他再看小嫣然的資料時,冷汗直冒——天啊!這個被他集團員工挾持的小女孩,不會剛巧就是他的……
第六天,他有一堆的疑問想問她,但這個女人像是算準了他會去找她,沒有留地址、也沒有留電話,只留個信箱號碼……
第七天,他一夜不成眠,對著天花板,想著她腳上的傷不知好了沒?那天她臨走也忘了帶走那瓶藥酒……
然後,他決定來到淺月所留的那個信箱地址——凝香坊?他想起那天在凝香坊的樓下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