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了無數的女朋友,只是希望她們能讓他有片刻的時間忘了巧鈴的存在,忘了他曾干下什麼蟲事!
只可惜到目前尚無人能成功。她們的聲音都太尖、她們身上的香水味都太濃、她們都太嗦,她們都……她們都下是汪巧鈴。
懊說是報應呢?還是遭天譴?以前他從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只要臉蛋漂亮、身材姣好,都可以成為他的女朋友;甚至不需要他去追,自然會有女孩主動黏上他。
等他膩了,要求分手的也是他,反正後面還有一大堆在排隊。
而現在,他卻被一個認識不到一年的女孩在心上烙了印。
可笑又可悲的是,他還不得不拱手把她讓給他弟弟。
現在再換一個新的女朋友,又有何差別呢?如果不是巧鈴,她們對他來說,全都無所謂了。
「正揚?」歐國豪叫喚正在神游的歐正揚。
歐正揚一口喝光杯中的酒。
「放心,我會如你願的。」說完,歐正揚隨手將酒杯一擺,三兩步便走到方若茵的面前。
「方小姐,有這個榮幸請你跳支舞嗎?」
方若茵平時腦子靈敏、伶牙俐齒的。也被眼前如此俊帥的人給「震」得失去作用,楞楞地把手交給歐正揚,隨他翩翩起舞。
一舞過半。方若茵被震傻的腦袋才慢慢地又開始運轉,並且注意到她的舞伴感興趣的人根本不是她,他看的方向是她的背後。
好奇地轉過頭去,她才知道歐正揚看的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和一個女人在說話。
方若茵愈想愈氣。什麼嘛!請人家跳舞卻心不在焉,她的「行情」還沒有那麼低吧!
「看什麼看!你如果這麼關心他們,我們加入他們好了!」
方若茵氣得拖著歐正揚往歐正帆他們走去──「你端的這杯汽水,不僅汽沒了,連水都是溫的,你叫我喝這種東西!」歐正帆不滿地正向汪巧鈴咆哮著。
「不能喝,不會自己去倒啊!」方若茵對歐正揚的滿腔怒意,正好發泄在歐正帆身上。
歐正帆眼楮瞪向方若茵,話卻是對歐正揚說的。
「正揚,什麼時候你的標準降到這麼低了?連這種‘蝦米’的貨色你也要,有點‘品味’好不好?至少也要等她‘發育’好呀!」說時,他還小時瞄瞄方若茵的「飛機場」,怕「某人」不懂他所指為何。
如果歐正帆以為方若茵會像汪巧鈴一樣逆來順受,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打出娘胎到現在,方若茵還不知道「吃虧」這兩個字怎麼寫!
「沒發育。總比‘某人’賴在輪椅上等人伺候來得有出息吧!」方若茵的話字字見血,一下子就剌入歐正帆的要害。
方若茵話一出口,歐正揚和汪巧鈴都倒抽了一口氣。這個在歐家數年來都被視為禁忌的話題,方若茵和歐正帆見面不到三分鐘,就說了出來。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方若茵大概已經被歐正帆大卸十八塊,再放到果菜機里打成碎泥,喂狗吃了。
「該死的!你眼瞎了啊?你以為我喜歡坐在輪椅上被人當猴子看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的腳斷了!」
「呃……這位小姐──」
「對不起,方小姐,我們的舞──」
歐正揚和汪巧鈴都試圖打圓場,只可惜兩個當事人都不領情。
「喔!是嗎?可是不巧得很,我正好有听我爸提過,醫生吩咐你多練習,你就可以再站起來走路了,只是你愉懶不肯練習!」
「天殺的女人!我偷懶?你沒斷過腿,你不知道那有多痛!」
「你少罵髒話,老娘不吃你這一套。痛?痛表示還有希望啊,總比沒知覺好吧!」
歐正帆被方若茵氣得都快口吐白沫了。
「丑八怪,你少在這大聲說話,我哥的女朋友一向就換得快,說下定你還可以破紀錄,成為時間最短的那一個。」
「我呸呸呸呸呸……連環十八呸!不巧得很,我還听到我爸和你爸在談訂婚的事。
你慢慢等吧!等我當上你大嫂,看我怎麼‘伺候’你這個‘小叔’,你等著瞧吧!」
方若茵當然知道歐正揚為什麼肯娶她,不過能拿出來堵歐正帆,她也滿意了。
熱戰中的兩人一心只想用話殺死對方,根本沒有注意到旁觀者早已放棄他們,悄悄地踱到一旁去了。
「好久沒看到正帆這麼生氣勃勃了。」汪巧鈴沒話找話地說著。
每次只要站到歐正揚身邊十呎內,她就緊張得連腦筋都打結了。這也是她不敢太靠近他的原因之一,她下希望讓心上人誤解自己是個沒大腦的人。
歐正揚握緊拳頭。
如果單只是听她叫正帆的名字,他都如此心痛,他還能面對他們的婚禮?知道他們會有肌膚之親?他能每天看著正帆猜測他昨晚是否和巧鈴有過親熱?忍受巧鈴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而面對的是她和正帆的愛的結晶?
懊死的正帆!懊死的命運!懊死的他的脾氣!
「別讓正帆對你呼東喚西的,家里有的是佣人,你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他的私人護士。」
「沒關系,正帆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是因為今天的party的緣故,看別人跳舞,讓他又自卑起來,脾氣才暴躁些。」
她早已習慣歐正帆的脾氣了。
可是他會心痛!
歐正揚暗暗咬緊牙關,氣自己無力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呃……歐學長……」汪巧鈴背在身後的雙手絞得死緊,話說得吞吞吐吐。
「歐學長,听說……你和辜學姊分手了?」
她是明知故問。她早知道他和辜娟娟分手了,而且身邊又換了好幾任女朋友了;只是依偎在他身旁的每張臉孔依舊美得讓她自卑。
汪巧鈴啊汪巧鈴,你的身邊已經有正帆了,而他的身邊,也沒有可以容得下你的空位,事已至此,何苦你還看不破?人生最傻,莫過于讓情絲纏個死緊!
歐正揚沒有說話。他能說什麼?他能告訴她,她們全是她的替身?她們全是他用來忘掉她的傀儡?
說了又如何,讓巧鈴內疚,也陪著他一起痛苦?
不!他什麼也不能說。有他在地獄就夠了,他絕不能把巧鈴也拉下去!
在歐正揚和汪巧鈴內心各自掙扎的時候,歐正帆和方若茵已經大戰十八回合,而且淒慘的是,歐正帆還是戰敗而歸呢!
一股怒氣無處發的歐正帆,用力地將手中的酒杯扔了出去,氣沖沖地推著輪椅上樓。
汪巧鈴留戀地再看歐正揚一眼,擔心地追了上去,留下客廳一堆錯愕的客人。
「她憑什麼!她有什麼資格說我?」歐正帆被方若茵氣得發狂地大吼大叫,雙手猛扔東西泄忿。
這大概是歐正帆從腳斷到現在以來,所遭受到最大的侮辱了。
自他出事以後,歐家的人事事順他、處處讓他,連「殘廢」兩個字都不敢在他的面前提起,何曾有人像今天方若茵說得這麼白。
而自卑、又有一點不肯承認的自慚的歐正帆,則將全部的怒氣全爆發在摧毀東西上。
經過歐正帆的怒氣一掃,整個房間像台風過境似的。兩個月前才花十幾萬買的電腦,頭一個遭殃地被他「請」下了桌子;明亮的落地鏡,也被他用椅子砸得玻璃碎片掉滿地;整個書架上的書,全被扔了下來,連書架都被推倒在地。
他的長手一掃,桌上的東西立刻又被掃了下來;他還用他這幾年推輪椅鍛煉出來的臂力,將厚重的桌子整個掀了起來。
包離譜的是,連天花板上的藝術燈,都不知道被他用什麼方法,扯得連電線都露出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可以有健康的兩只腳,而他卻是個殘廢?為什麼他還得受那個惡婆娘的侮辱?像被軟禁似的整天關在房子里,除了學校,剩下的就是面對家里白色的牆壁,還有那些拿他爸薪水才對他好的佣人,他快要瘋掉了──他不甘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