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姑娘睡了?」
「你少惹她。」他嚴峻地瞪他一眼。
張淙回到盤坐的位子上,語重心長地說︰「怕她受連累就將她送走。」
「不,我絕不讓她離開。」他鷹眸透露決心。
張淙似乎很不同意他的看法,目瞪著他。
必灝熙似在自言自語地咕噥︰「明知身邊危機四伏,隨時會有人取我性命,她受敵人威脅亦是不可避免,但怎麼我都不放她走,我要全心全意保護她的安全,若她有萬一,我亦不會獨活。」說完,低頭包扎傷口。
張淙無表情的臉閃過一絲驚鷙,然後認真地思索他的話。
這就是每個人表現愛的不同方式,然而關灝熙的愛,讓他無端端地受到震撼。
???
「關灝熙!」咆哮聲自臥房傳出。
必灝熙正在前廳擦拭琴身,這把「催命魂」是當今第一流造琴師呂茗所制,是他的寶貝,往日都是它陪他度過孤獨的每日每夜,直到洛琴心出現,生活變得多采多姿,他便忘了孤獨寂寥,差點也忘了一路陪他走來的「催命魂」。
他一回頭,衣冠不整、滿頭亂發的洛琴心沖出來,秋眸噴出高熱火焰,惡狠狠地瞪著他。
「怎麼了?」瞥了眼張淙奇異的目光,他不留痕跡地阻擋張淙的視線,雖然洛琴心現在滿頭亂發,瞧不出國色天香的嫵媚,卻衣衫不整,性感有余,這樣的她仍會令男人無法移開目光。
「你……你說,你昨晚做了什麼?」她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
「我是吵醒你了,但現在日上三竿,你應該睡足夠了。」見她有別于昨天下午的怏怏不樂,他的心情也輕松不少。「吵醒我?有嗎?」火氣遽降,柳眉輕攏,她好像沒有任何印象!
「想不起來就算了,去把衣服換了。」他很自然地扶著她的柳腰,拿起桌上的一套綠衫交給她。
「咦?男裝?」她仰著迷惑的小臉問道。
「你習慣男裝,不是嗎?」事實上,他不願意見她穿著女裝,女裝的她美得令人驚艷,就算她無意散發魅力,仍然會有人心儀于她,他不允許任何男人接近她。
「有必要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女人了。」
「穿上就是。」他不耐煩地命令。
「我的女裝扮相不好看,是不是?」她忽然很沮喪的垂下頭。
「你想太多了,快換上。」他催促著,靠在臥房的門牆,須臾不離地鎖住她窈窕的身段。
洛琴心感覺背後像要燒起來,不必看都知道是誰想用眼楮輕薄她,但她也是此時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竟然沖出去亂吼亂叫,早就被他吃盡豆腐了。
「出去!」硬是將色迷迷的關灝熙推出門外,她才安心地將男衫換妥。「這樣俐落多了。」她很滿意恢復男裝的樣子。
看到眼前的床,一把羞憤的怒火又疾速上升。
「關灝熙,我昨晚……為什麼睡在你床上?」她羞憤交加地上前廳質詢。
「我抱你上床的。」
「抱……抱我上……上床?那你睡哪兒?」俏麗絕俗的臉浮上酡紅之色,像極一朵盛開的牡丹,嬌艷嫵媚。
張淙忽地插話進來,「大少爺十分猶豫該不該順心而為。」
「順什麼心?該不會是……」她又驚又羞的臉蛋透露她想入非非了。
「礙于我在前頭,他沒做。」
「張淙,要你多嘴。」關灝熙這主子的面子全丟光了。
呼!洛琴心吁了口氣,「以後不能對你太大意。」
「餓了吧!桌上有肉包子。」關灝熙示意她去吃,然後又繼續擦拭琴身。
咬著肉包子,洛琴心睜著大眼楮端詳他手中呵護的琴,忍不住驚呼。
「催命魂!」過度的驚訝讓她差點噎著,連忙喝了一口茶,順順氣,大眼楮睜得跟銅鈴似的,須臾不離那把瑤琴。
「你知道?」關灝熙是小看她了,她不但琴藝造諧頗高,也十分識貨。
「知道!半年前我路經鄭縣,想起天下最偉大的造琴師呂茗住在那里,于是四處打听他的住處,皇天不負苦心人,被我打听到了。我用盡身上的盤纏買上等的女兒紅孝敬他老人家,他一看到酒,開心得不得了。」她眸光熠熠,那一次的拜訪真是令人印象深刻,除了更了解如何當琴的知音,也見識呂茗的豪爽正直,唯有這樣一名磊落的琴師,才能造出擁有琴師之魂的名琴。
必灝熙腦海亦浮上呂茗的一身豪氣干雲,催命魂是呂茗最心愛的瑤琴,當初他看上催命魂,就打算不擇手段地得到它,他未開口,呂茗就識破他的心思,答應送給他,但不許他糟蹋催命魂。
「琴音似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呂茗千叮萬囑,叫他切莫忘記此話。
他沒忘記,甚至因此得到一身絕無僅有的功夫。
「沒想到‘催命魂’在你這里,那麼另外一把‘紅顏’也在你這里?」洛琴心興高采烈,顧不得吃完肉包子,愛慕至極地輕撫琴面。「呂茗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造琴師,這雕刻的功夫真是天下一絕。雖說是爽朗曠達之人,卻也十分念舊,每一把琴都像是他的孩子,他會細細地將琴描繪成圖來收藏,即使瑤琴售出,還能望圖念琴。當時他酒興一發,把所繪的琴圖一一介紹予我,在這麼多瑤琴之中,我最中意的便是‘催命魂’;沒想到可以親眼目睹,我實在太幸運了。」一談到關于琴的事情,她便滔滔不絕、眉飛色舞。
「快把肉包子吃完,長些肉,瘦骨如柴,一點也不像女人。」
洛琴心置若未聞,沒有跟他翻臉,反而興致高昂地問︰「‘紅顏’能不能也讓我看一看?」
「送人了。」
送人?!那是一把名貴的瑤琴,收到瑤琴的那人必是他十分重視的人。
「送給誰?我好想看喔!那個人在京城嗎?」她又急又興奮地拉著他的臂膀問,不料他一縮,皺著眉架開她纏人的手。一股悵然直攫她的心,笑容僵凝了一會兒才又恢復。
必灝熙直覺想移開,她剛才所抓之處就是昨夜受傷之處。
「送給媚娥了。」
「媚……媚娥?!」心頭猛然一揪;沒想到那個人是媚娥,他比自己所想的還要重視媚娥,這個念頭一生,即使名琴在手,都教她笑不出來了。
「大少爺,我去向老爺請安,馬上回來。」張淙拱手說道,退出竹峰閣。
必灝熙冷哼一聲,也只有向關京揚「請安」的時刻,他才能月兌離張淙的監視。
請安?!說得多好听,事實上是回報他的種種給關京揚,好掌握他的一切。
「琴心,趁張淙不在,咱們走。」他將催命魂包妥背于寬背,拉著琴心快步離開竹峰閣,找到愛駒,抱她上馬。
失魂落魄的洛琴心听到馬兒的嘶鳴,才恍然發現自己正在馬背上疾馳。
「灝熙,要去哪里?」
「一個無人之處。」他盡情地策馬往東奔去。
「無人?你想干什麼?」她無時無刻不在提防這個男人的輕薄,她才恍惚了一會兒,就被他給得逞了?
「你又在想什麼了?」他啼笑皆非。
「張淙呢?他跟來了嗎?」她緊張兮兮地往後望,疾風颯颯,將束高的青絲往她臉上打。
「我甩掉他了,他跟著只會礙事。」關灝熙撇撇嘴角,受夠了連日來一個大男人跟在身邊伺候起居的滋味了。
「礙事?」思及張淙說昨夜是因為他在前廳,所以阻礙了關灝熙「想做」的事,瞬間火紅了臉,嚷著︰「你別亂來,我要回去啦!」
「抓緊!前面是高聳的斜坡,他前傾俯身,加快疾馳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