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她懶懶的應答。不對!她驚疑地跳起來。「誰呀?是誰在說話?」她蹙著蛾眉觀看四方,抄起水果刀防御。
「是……是誰?」她害怕地直咽口水,過了良久卻沒半點回應。
「我病了嗎?」她懊惱地坐回沙發,看到芙容鏡,不禁開玩笑地拿刀指著它,「莫非是你在呼喚我?」本想說完後大笑幾聲,不料它竟開口了。
「別亂指,把刀收好。」
它說話了!
墜兒立刻找聲尖叫,慌亂無措的她,手指頭冷不防地被水果刀劃了道口子,流出的鮮血滴人銅鏡表面。她不斷地尖叫想逃,但一股莫名的力量止住她的步伐,把她拉向芙蓉鏡。
「救命呀!老哥,你帶了什麼鬼東西回來!」她拿著水果刀不斷亂揮。
「我叫妳要小心了,妳不听。」它頓了頓,若有所思的說︰「來吧,我等著妳。」
「不要!放開我啦——」墜兒合著哭腔的說話聲忽然消失,客廳里杳然一片,吹著刺骨的寒風。
「墜兒,我回來了。有個美女向我搭訕,她還留了電話……」月兌了鞋進門,鬲強的身子不禁瑟縮一下,好冷啊!
「墜兒?」他喚了幾聲,仍不見妹妹的身影,不禁心一驚。「不會帶著芙蓉鏡逃了吧?」他趕緊四處找銅鏡。
呼,還在!他放下心來。
「她到底跑哪去了?」
「救命呀!鬲強,你這個大混蛋!」墜兒驚駭的閉著雙眸,她雙手執著水果刀,漫無目的地向四面八方亂砍,想驅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聲音和無形的敵人。
「救……救命呀!」一個老人驚惶地低呼,他雙腿已軟得逃不開。
她轉得頭昏,又歇斯底里的猛喊,腳下一個不穩,跌向老人的水果攤,打翻了整攤的梨子,也幾乎嚇昏了老人。
「哎呀!」她重重的跌在地上,痛得她溢出了淚水,這才睜開雙眸,申吟了一聲。
老人又驚悸又憤怒的瞅著她,她愣愣的望他半晌。
「你是誰?」她茫然的問。
「妳……」他枯瘦的手在空中不住地顫抖。
「老伯,你似乎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她一笑,正欲起身,才發覺那把水果刀正穩穩地刺在老人褲檔前一寸之處,刀柄被她的雙手抓著,不明白的人還以為她欲謀殺老人呢!
「殺人啊!」老人涕淚縱橫地大叫。與人無怨無仇、沒財沒勢的他也有人要行刺,這是什麼世界埃「我沒有,我沒有殺人!」四周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墜兒心一驚,趕緊爬起來辯白。「我根本不認識他,有什麼理由要殺他?」
她說得理直氣壯,卻看不到一雙信任她的眼楮。「我真的沒有!」
「這把刀就是證據哪!」老人抹了抹眼淚,使勁拔起水果刀向眾人取得認同。
「對呀!」
「我看到了,那姑娘的確往他身上刺去,不是殺他是什麼?」
「看她長得標致可人,卻一身奇裝異服,又說著沒听過的口音,八成是外族派來的奸細。」
眾口鑠金,一個比一個說得肯定。
她轉了一圈,打量眾人一遍,大家怎麼都穿著古裝,還有模有樣地操著另一種口音?
「請問……」
「把她送官,還要她賠償我一家十口的飯錢!」老人高聲一呼,獲得眾人一致贊同。
「什……麼,什麼呀?」她極不文雅地張口喊冤。眼看男男女女涌向她,大有將她押上衙門的氣勢,她連「等一等」都沒來得及說,就被人拿條繩索綁住她的雙手。
「你們這群不辨是非的愚人,放開我!」她努力想掙月兌。
「出了什麼事?」一位身著白色儒衫的俊逸文人走進群眾間發問。
「她想殺我。」老人端出受害者身段,拿著刀委屈地喊。
「誰要殺你來著..我還想查出是誰要加害于我,才把我帶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來。」不管老人的叫聲如何淒涼,她都要討個公道。
白袍公子儒雅一笑,盯著眼前齜牙咧嘴的可人兒,那張俏臉紅撲撲的甚是可愛,高束在後的青絲鳥黑亮麗,她有白晢賽雪的肌膚、平滑的小蠻腰……他眉宇間隱的顯出不悅,相當不以為然。
雖然天氣悶熱,艷陽當空,但她衣不蔽體的膽大作為,讓即使一向對禮數不甚在意的他,也想對她說教一番。
墜兒繼續和老人吵著,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重復著同樣的對白。
「這是我唯一的生計,現在被妳砸了,我拿什麼過活呀?」老人激昂地道。
「我又不是存心的。」她也有理由,而且,到現在她還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來到「番邦」。
從她的表情和老人口沫橫飛的陳述,白袍公子大致猜出來龍去脈,他有責任解決杭州百姓的任何問題。
「我想出一個解決方法,兩人都不吃虧,如何?」他的話成功地引起大伙的回顧。
「你又是誰?」墜兒快瘋了,不耐煩地瞪著他。
「幫妳的人。」他斯文一笑,帶著一股書卷氣,轉而向眾人開口︰「這位姑娘不可能想殺這位老伯。」
「年輕人,她拿刀子補我啊!」老人抗議,又亮出證據,在眾人面前晃了晃。
他揚手阻止墜兒申辯,續道︰「光天化日下在大街上殺人,又是個姑娘家,她不怕被人用口水淹死嗎?就算她不怕,這整條街上的人證也夠塞得衙門水泄不通。她若有意殺你,何不挑個無月的深夜,偏偏要選擇逃逸不成的大街?」
他的話讓眾人的敵意明顯降低,抓住她的力道也松了許多。
「但是……也許她不要命的想殺我。」老人賴定她了。
「不要命就不怕和大家到衙門了,姑娘,妳說是嗎?」
墜兒要對他刮目相看了,她掙開箝制,連忙站到他身邊。
「是我腳滑才會差點惹出大禍,我不是存心的。」她松了口氣,現在情勢逆轉了。
「一句不是存心的,那我就該自認倒霉,把這些爛水果抬回去自己吃嗎?」老人看著被砸的攤子,悲憤盈于胸臆。
「別難過,這位姑娘是有不對的地方,她賠銀子給你,事情就別鬧大了」白袍公子說著,見到墜兒詫然望著他,他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這不是解決了嗎?」
這個男人擁有迷倒眾生的笑容,但她現在沒空欣賞。
「不……我……我沒錢賠呀!」她倒霉透了。
他怔了怔,這姑娘難道什麼都不付出就想了事?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不賠就送衙門,讓大人做個公正的裁決!」老人又道。
只見眾人端出一張張討伐的臉孔,恨不得替老人剝了她的皮似的,她是招了什麼禍端?
她腳下是誰的地盤都還不清楚,就犯了人家的忌,她何其無辜?想著想著,她懷念起老哥那張喋喋不休的嘴,還有一年踫不到兩次面的父母,以及她熱愛的工作……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墜兒委屈地流下晶瑩的珠淚,淚眸恰好遇上白袍公子的目光,那道溫和憐惜的目光很無奈,具于眾人的怒目,看來只有他是好人。
她的淚珠落在淒美動人的臉上,一雙黑眸直勾勾地凝望他。
白袍公子自腰間掏出一錠銀子交給老人,「這位姑娘不欠你了。」
老人接到銀子,兩眼亮了起來,明明開心,卻還要端架子道︰「銀子就能打發了嗎?我是不想給妳難堪。」
終于,老人和其它人漸漸散去,墜兒梨花帶雨的臉龐抬起,「謝謝你。」
「來。」他將她拉向自己,為她解開繩索。她的言行舉止和奇異的打扮,看得出來不是本地人。「姑娘是異邦來的嗎?」
「異邦?」她立刻領悟,胡亂擦去淚水,無可奈何的回答︰「算是異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