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以後當然非常反對,堂堂夏氏企業的三公子去當警察,成何體統?
他們當下立即下了十二道金牌,要他馬上休學回家報到,可是他卻像吃了秤砣一樣的鐵了心,根本勸不听,一心一意只想當警察。真是傷透他們的腦筋了。
他們了解這個孩子,別看他平日什麼事都不在乎,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可是一旦讓他執拗起來,卻比誰都還要固執。
那時他還放話說︰「從小我就喜歡打打殺殺、舞刀弄槍,一點都不想坐在辦公室里發霉,那會悶死我的。反正我已經決定,這輩子我就是要與槍支為伍,你們要是不讓我去當警察,我就去當流氓。」
听听這是什麼話?簡直是威脅嘛,真是把她給氣死了!
誰知道老伴卻很欣賞兒子這樣的硬脾氣,從此之後竟也不再干涉兒子的決定︰再加上她另外兩個兒子也都臨陣倒戈,贊成讓弟弟去當警察,在四票對一票的情況之下,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鐘愛的小兒子走上「歧路」,無力阻止。
「媽,別人也是有父母、有兒女的,如果每個人都像您這麼想,那誰去當警察?台灣不早就完蛋了。」夏承宇感到啼笑皆非。
「我不管,反正媽不要你當警察就對了,你去把工作辭掉,回公司來幫你爸的忙,不準再回警局去了。」夏高月梅索性用命令的。
「媽……」夏承宇知道老媽又在鬧別扭了,此時再多說也無益,只有老爸才能救他一命,于是他扶著老媽的肩頭往人群里鑽,四處尋找老爸的蹤影。
他帶著老媽穿越重重人牆,好不容易將麻煩的老媽還給老爸之後,才舒緩一口氣走往食物區,拿杯酒替勞累的自己解解渴。
他悠閑的倚在吧台邊,啜飲廚子特調的玫瑰雞尾酒,粉紅的液體上漂浮著片片玫瑰花瓣,不但好看,而且也相當好喝。
他將杯中的最後一滴酒一口仰盡,同時不經意的掃了四周一眼,忽然他眼楮一亮,眉毛上揚,雙唇微張……通常這個訊號就代表——美女出現了。
真是一位絕代佳人啊,他如此思忖著。
雖然她沒有刻意打扮自己,簡單樸實的衣著在人群里也並不特別出色,可是他還是能一眼就注意到她。
就如同鼻子靈通的狗兒永遠能從土堆里找出骨頭一樣,他對女人的鑒賞能力是無人可及的,只消看上一眼他就能夠知曉——這是上等姿色、中等姿色,抑或是下等姿色。
她將烏黑的秀發束成一個死板板的發髻在腦後,顯得一絲不苟;一套紫灰色的套裝沒有將她身材上的優點襯托出來,反而加重她給人一種刻板、嚴肅的印象。
她是故意的。夏承宇如此斷定。
他敢發誓,她絕對是存心遮掩她美好誘人的一切,讓人誤以為她只是個平凡庸俗的姿色。
可惜她錯了。雖然她刻意隱藏自己,但凡是有眼楮的人一看馬上就會知道——她是一顆隱藏在不當包裝下的瑰寶。
她細女敕如羊脂的肌膚吹彈可破,秀氣的瓊鼻小巧可愛,紅艷如花瓣的櫻唇萬般引人遐思,尤其那一雙晶瑩明亮的瞳眸更是有如一泓秋水,直漾進人的心坎里去。即使她努力擺出不可侵犯的模樣,還是無法阻止男人貪婪的目光。
唉,她該去買副面具才對的。
眼見美人正朝他這個方向走來,夏承宇連忙挪動姿勢,擺出一個他自以為最性格的Pose,並Show出一個瀟灑性感的笑容,等著看她那崇拜、痴迷的表情,甚至是她興奮的尖叫、昏倒。
可是……
沒有。什麼都沒有。
那名女子冷凝著臉,筆直的從他身旁走過,連瞄都沒有瞄他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那里,如同空氣一般,是透明、隱形的物質。
他的自負當場被踩碎了,那向來所向披靡的性感笑容僵在臉上,久久、久久都收不回來。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忽視他夏承宇的魅力。
憑他傲視群倫的外表和親切灑月兌的性格,哪個女人不是對他如痴如狂、又愛又恨?她怎麼可能絲毫不為所動?一定是她剛才沒注意,根本沒發現他站在那里,如果她看到了,絕不可能無動于衷。
嗯,一定是這樣沒錯……
他沉醉在自己編織的美夢里,選擇自我欺騙來維護自己受創的尊嚴,直到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才在危機意識的包圍下迅速恢復清醒。
「承宇,達令!好久沒看到你了,我好想你喲!」賴燕妮在人群里看到夏承宇,興奮得像中了特獎似的,直撲過來。
親愛的上帝呀,雖然剛才我的自信心受到莫大的打擊,但是您也別這麼急著找人來彌補我嘛。夏承宇往上猛翻白眼,無聲的哀求。
所謂病急亂投醫,臨時抓來的豈會是好人選?
他喜歡女人;在他眼中,天下幾乎沒有不是的女人,每個女人都是可愛、討人喜歡的,普天之下幾乎找不出幾個讓他不喜歡的女人。然而這個賴燕妮正是那少數的異類里面,最最令他受不了的一個。他避之唯恐不及。
夏承宇討厭囂張跋扈的女人,害怕矯揉造作的女人,然而非常不巧的,賴燕妮兩者都俱備了。你沒見過賴燕妮大發脾氣的樣子——嘖嘖,那真是令人退避三舍呀。
賴燕妮的父親是夏承宇父親的朋友兼事業上的好伙伴,夏承宇從小就認識賴燕妮,也從小就討厭賴燕妮,但她毫不知情,還自封為夏承宇的未婚妻,在外到處招搖。
他們玩這種你跑我追的游戲已經足足玩了二十年了,可是賴燕妮還樂此不疲。這可把夏承宇給累壞了,他不知道究竟要到什麼時候賴燕妮才會對他死心。
「嗨,泥泥。」他轉身打招呼,自動把她名字里的女字旁去掉,改成泥巴的泥。
「你跑到哪里去了嘛!人家已經好幾個月沒看到你了,為什麼都不來找我?」她大發嬌嗔,將涂著艷紅蔻丹的手往夏承宇的胸前猛戳,完全無視于夏承宇一臉敬謝不敏的表情。
我的媽呀,她打破香水瓶了是不是?怎麼一身這麼濃嗆的香水味!夏承宇用力猛揉鼻子,拼命忍住想打噴嚏的沖動。
賴燕妮喜歡追逐時髦,凡是時下最新潮、最要多Fashion的東西,她一定非要全部穿在、用在、戴在、抹在身上不可,把自己弄得像棵十二月的聖誕樹,還為此沾沾自喜不已。
就像現在,她臉上涂著「據說」是時下最流行、最炫的彩妝——爆擦妝。白白厚厚的粉底配上寶藍色的銀粉眼影,好像大熊貓的兩個黑眼圈;兩頰畫上仿佛被甩了兩巴掌的腮紅,嘴唇抹上暗紫得幾近黑色的口紅,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中了劇毒了。
她自己是覺得這樣很漂亮啦,可是在夏承宇看來,就活像走錯路、回不了地府的妖魔鬼怪——怪駭人的。
「我最近很忙。」他往後退了一步,不著痕跡的避開賴燕妮騷擾的魔爪。
真是令人頭疼!他雖然看起來風流花心,但大概沒人相信他也有他的原則吧?「風流而不下流」一向是他的最高指導守則。
他喜歡和女孩子在一起,她們溫柔、善體人意,是傾听的好伙伴;能在閑暇之余和她們聊聊天、喝喝茶,不啻為紓解壓力的一好方法。可是他並不如大家想像的那般濫交,最起碼他有感情上的潔癖——不是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孩,就算自個兒送上門來,他也不會要——眼前這一位就是最好的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