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可以保有你的自尊。」可玲指出。
「不錯,但是我會在我的余生中想著他或許也愛我,只要我們承認彼此的真正感覺,我或許就可以說服他帶我同行,一起去尋找真正的凶手。最後,我會恨自己不曾告訴他我愛他,恨自己從來不曾嘗試改變故事的結局。知道查克不愛我確實令人傷心,但是改用另一種方式則會帶來更大也更長遠的傷害。」
可玲呆若木雞地瞪著她。「茱莉,你令我吃驚,你剛才的話完全正確。但如果是我置身在你的情況下,我會花費多年的時間才得到你這麼客觀的結論。我的意思是,想想那個男人做過的一切——他綁架你、在你解救他性命之後勾引你、奪走你的童貞,然後在你告訴他你愛他之後,他卻用輕浮的回答打發你,讓你回家獨自面對聯邦調查局和全世界的新聞媒體。這是最無情的粗暴——」
「請不要再說了,否則我會再次氣瘋並忘記我有多麼‘客觀’。何況,」她補充道,「他並沒有勾引我。」
「我覺得他顯然有。」
茱莉把視線轉向壁爐,搖搖頭。「我要跟他在一起,我是如此渴望他。」
可玲沉思片刻。「如果他告訴你他愛你,你真的會拋棄你的家人、工作和你相信的一切,在他的要求下跟隨他躲藏一輩子嗎?」
茱莉迎接可玲的視線。「我會。」
「但是你會變成一個從犯。」
「我認為做妻子的本來就應該支持她的丈夫。」
「老天爺!」可玲目瞪口呆地叫道。「你完全投入了,你真的想嫁給他!」
「在所有人當中,你應該是最容易相信我的人。」茱莉說道,並給她一個哀傷的微笑,「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可玲。現在輪到你告解了。」
「告解什麼呢?」
「有關塔德的事。」茱莉清晰地回答。「你一直在告訴我你要逼塔德听你把話說完,因為他必須了解某些事情。但是今晚你溫馴地接受他的每一句話,毫不爭辯。為什麼?」可玲不安地移開視線,她的手微微發抖。「我接受他說的那些話,因為我是罪有應得。在我們結婚時,我從來不是一個好妻子。」
「你三年前離婚時,並不這麼認為。」茱莉提醒她。「那時候,你告訴我你跟塔德離婚是因為他自私、無情、揮霍無度等等。」
「三年前,」可玲哀傷地說道,「我是一個被寵壞的小表,我的丈夫其實只犯了一個錯誤,他期盼我是個妻子,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凱頓鎮的每個人都知道我是一個可笑的妻子,只有你不知道。你太忠于你的好友,看不清擺在你眼前的事實,而我既沒有勇氣面對事實,也不夠成熟。塔德知道事實,但是他不願摧毀我們的友誼,所以不曾告訴你真相。坦白說,我們難得有相同的看法,但其中之一就是不應該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問題。」
「可玲,你仍然愛他,對不對?」茱莉柔聲問道。
可玲的全身崩緊,然且她低頭注視她左手上的大鑽戒。「一個星期前,在你失蹤之前,在塔德被迫來找我之前,我一定會說不對。」
「現在呢?」
可玲深吸一口氣,抬起視線注視她。「在你今晚如此坦白地承認你對班查克的感覺之後,」她說道,「我也不能再隱瞞你,我願意一輩子跟你哥哥睡覺——只要他還要我。」
「如果你有這種感覺,」茱莉平靜地說道,用視線搜尋著可玲的臉龐,「你怎麼還能戴著另一個男人的訂婚戒指呢?」
「其實,這個戒指目前是暫時借給我的。」
「什麼?」
「我已經在昨天解除我們的婚約,但是思本要求我保密幾個星期。他認為我只是反應過度,在看到塔德後又勾起太多傷感的回憶。」
茱莉按捺住心中的歡喜。「你打算如何贏回塔德呢?」她的神情略微黯淡。「這不會是容易的事。自從離婚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他對家人仍然盡心盡力,但是難得綻開笑容,而且變得疏遠好像他的四周圍著一堵牆,不願讓任何人越過,連卡爾和我都不例外。他現在唯一真正在乎的,似乎是通過他的律師考試和開設他自己的律師事務所。」她停頓片刻,設法尋找適當的方式來道出簡單但殘酷的事實。「他不喜歡你,可玲。有時候,他好像真的痛恨你。」
「你也注意到了嗎?」可玲設法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但是她的聲音略微顫抖。「他確實有恨我的理由。」
「我不相信。有時候,兩個好人就是無法相處,而這並非任何一方的錯。這種事情隨時在發生。」
「不必為我找借口,我終于能鼓起勇氣告訴你丑陋的事實了,」可玲顫聲說道,「離婚完全是我的錯。我愛塔德,但是我被寵壞了,一點都不成熟,完全無法了解愛某個人意味著你必須為他作某些犧牲。我真的認為我可以繼續無憂無慮地過活,直到我準備安定下來。舉個例子,在婚禮後一個月,我了解我的所有朋友都返回學校,只有我不能。突然之間,我感覺沮喪萬分,因為我只有二十歲,卻已經被綁住,不能再回去過我的大學生活。塔德存一些錢準備付我們的學費而且提出一個完美的建議︰我們可以把課程安排在同一天,一起開車前往達拉斯。但對我而言,這還不夠好。我要返回東岸住在宿舍里,然後寒暑假回來跟我的丈夫共度。」
茱莉听得訝異無比,但她設法掩飾住她的驚訝。
可玲又繼續說︰「塔德指出這顯然是不切實際的想法,而且即使他願意,他也不可能負擔得起送我到紐約的費用。所以我跑回家向我爸要錢,不管塔德曾經堅決地向我表明他絕對不會接受我爸的錢。我爸當然告訴塔德,他樂意支付我在東岸的所有費用,但是塔德一口拒絕,把我氣瘋了。從那天開始,我拒絕做任何家事,不為他做飯、也不幫他洗衣服,所以他要煮飯、買東西,還要拿我們的衣服去洗衣店清洗,鎮上的每一個人也開始議論我是多麼不盡職的妻子。即使如此,」可玲說道,「他從來不曾放棄希望,仍然期盼我會趕快長大並表現得像個妻子。他有很深的罪惡感,因為我年紀輕輕就嫁給他,根本沒有機會真正地享受人生。總而言之,在我們婚後的第一年,我只履行一項妻子的義務,而且跟你哥哥絕對是一項愉快的義務。」
可玲沉默許久,茱莉不確定她是否打算說下去,然後她顫抖地深吸一口氣。「過了一陣子,我爸知道我有多麼不快樂,因為我不斷向他抱怨。他建議送我一幢漂亮的大房子,相信我會因此而快樂起來,我也幼稚地相信我會,而且相信只要我們讓一切變成既定事實,就可達到強迫塔德接受。我爸買下一塊地,我們秘密地找人建築我的房子。我愛那棟房子,親自設計每一個細節,一櫥一櫃都出自我的手筆。」可玲說道,仰頭望向茱莉。「我甚至開始為塔德做飯,也負責清洗我們的衣物。塔德以為我已經決定做個盡職的妻子,也因為我的快樂而感覺愉快。他以為那幢房子是我爸媽為他們自己建造的,因為我故意讓他這麼認為。事實上,凱頓鎮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相信。」
這次,茱莉再也無法掩飾她的震驚。「然後呢?」她問道,不知道她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