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真的?」他冷漠地反問。
「你在戰場上從來不曾落馬?」
「不對。」
「不是真的?」她喊著。「那麼……呃……你踫到過幾次呢?」
「兩次。」
「兩次!」就算是二十次也已經很了不起了,她突然為即將面對他的族人而擔心。
「真不可思議,想想看,你這些年來打了那麼多場仗。你一共打過多少次仗?」
「我沒有數過,珍妮。」他淡淡地說道,然後話鋒突然一轉。「現在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突然變得很關心我的戰績,這是不是和我們的約定有關系——你現在希望避免履約?」
洛伊原以為她會說謊,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無助地低聲說︰「我很怕,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怕過。」
他的惱意消失了。看著她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他突然明白自己對這個天真純潔的女孩期待太多,無形中把她當成了以往他所接觸過的世故女人。
他把聲音放柔和,站起身子對她伸出手。「到這里來,珍妮。」
珍妮的膝蓋在發抖。她站起來朝他走過去,盡量安慰自己這種行為並不是罪惡或背叛。為了救妹妹而犧牲自己,她實際上是在做一件高尚的事。從某方面而言,她就像聖女貞德一樣。
她遲疑地把自己冰冷的手放在他溫暖的掌中,看著他的手把她的握緊,感到他這一握之中散發出一種莫名的安慰。
當他把她摟貼在他堅實的胸前,並且吻上她的唇時,她的意識突然靜止了下來。這個吻與從前的都不同,因為她知道這個吻將引到什麼樣的方向。她輕輕地申吟出來,無助地屈服了,張開臂環住他的頸部,倚偎在他的胸前。
恍惚之間,她感到自己的衣裳滑落,他的熱吻突然增強起來。他的雙臂像鐵圈一樣箍住她,把她抱起來摟在懷中,然後她被抱到床前,溫柔地放在冰涼的床單上。突然之間,他那溫暖而安全的手臂和身體松開她。
珍妮緩緩由迷蒙中恢復,感到冷空氣接觸到她的身體。她睜開眼楮,見他站在床邊月兌衣服,一股驚異的感覺使她身子顫栗一下。在壁爐的火光照映下,他的皮膚呈古銅色,渾身都是結實賁起的肌肉。她發覺他真是完美極了。見他正要把最後一件衣服褪去,她連忙轉開頭,拉起被單遮掩住自己。
他在她身邊坐下,床往下陷了一點。她緊閉起眼楮等著,希望他趕快抱住她,以免她恢復清明。
洛伊卻是從容不迫。他側躺下來,輕輕吻掠過她的耳邊,然後溫柔地把被單拉開。
見到她光潔無瑕的肌膚和勻稱豐潤的身材,他贊嘆地屏住呼吸,忍不住低聲說道︰「你知道你有多美嗎?」他的目光上移到她迷人的臉龐和披散在枕上的秀發,又接著說下去︰「或者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嗎?」
珍妮依舊臉朝向別處,眼楮緊閉。他的手指輕輕托起她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用充滿渴望的低沉聲音微笑地說︰「睜開你的眼楮,小東西。」
珍妮勉強睜開眼,立即被他那誘惑性的銀灰色眸子牢牢鎖住。他的手由她臉頰下移到她喉間、胸前︰「別害怕,」他溫柔地說著,「你一向不怕我,現在也不必怕。」
他握住她雙肩,開始低頭吻她的唇。那輕觸的一瞬即綻放出愉悅的火花,傳遍她整個身體使她放松下來。他開始饑渴地深吻。「吻我,珍妮。」他像催眠一般地說著。
珍妮照他說的做了。她張臂環抱住他頸後,獻上輕啟的雙唇,照著他的唇移動著。
他發出愉快的申吟,把她的身體貼擁在懷里。珍妮已全然失去理性,雙手在他肌肉虯結的胸膛和肩頭撫模。
終于,洛伊喘著急促的呼吸松開她的嘴,深深地凝望著她。她伸手輕觸他的臉,一種甜蜜的感情逐漸浮現,迸發為狂野的激情。她撫著自己在他頰旁造成的傷痕,愧疚地低聲說︰「對不起。」
洛伊望著她那雙醉人的藍眸,不斷積升,但是他等待著,待她用指尖撫過他身上每一處傷疤,抬起盈盈淚眼,美麗的臉變得蒼白。她低聲說道︰「老夭!他們是怎樣地傷過你——」她低下頭,柔軟的唇輕輕吻過每一道疤,仿佛想使它們愈合。洛伊失去了控制。
他把手指深入她發際,轉身壓在她身上。「珍妮。」他沙啞地說著,一面親吻她的眼楮、臉頰、前額和雙唇。「珍妮……」他一再地喚著她的名字,吻上她的胸前。珍妮驚喘著拱起背部,把他的頭緊緊摟在胸間。他的手往下移,滑到她的腰際。
珍妮把臉埋在他頸間,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在著火。珍妮覺得自已宛如飄浮在一片無意識的歡愉之洋中。她緩緩恢復意識睜開眼楮。壁爐里的一根柴火發出 啪之聲,她領悟到他們之間的一切已經過去,不禁感到一陣孤獨和恐懼感。她剛才所做的不是烈士的犧牲,而是天堂般的愉悅。她傾听著他的心跳,咽下梗在心頭的痛苦情緒。她發現了某種東西,某種危險而又不容于她、某種不應該存在的感覺。
雖然心里充滿恐懼和罪惡感;在那一刻她最盼望的還是再听到他用同樣感性的聲音輕喚她名字,或者是說︰「我愛你。」
他仿佛听見了她的心聲,終于開口說話了,但既不是用她所渴盼的那種聲音,也不是她所渴盼的話。他只是平靜地、不帶感情地問道︰「我有沒有使你疼得很厲害?」
她搖搖頭,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低語︰「沒有。」
「如果我弄痛了你,我很抱歉。」
「你沒有。」
「不管是誰佔有你,第一次都會疼的。」
淚水涌上她的眼眶,使她喉頭哽咽。她轉過身想掙月兌他的懷抱,但他仍緊緊摟住她,使她的背部和腿貼在他胸前與腿上。不管是誰佔有你,珍妮心痛地想著,這句話和「我愛你」實在相差太遠了。
洛伊知道的,但他現在不能說,還不能說……永遠也不能說,因為他想到自己應該娶的那個女人。和珍妮並不會使他感到愧疚,因為他還沒有訂下婚約——除非亨利等得不耐煩了,決定自己代他安排與韓瑪麗的婚事。
洛伊又想到就算他已經訂婚,他也許依舊不會感到愧疚。他眼前浮現瑪麗漂亮的面孔,襯著明亮的金發。瑪麗在床上是熱情奔放的,而且她曾微笑地對他說︰「我的大人,你是力量和暴力的結合——對大部分女人而言,這就是最有效的藥。」
洛伊望著火光,心里在猜測亨利會不會不等他回去就替他安排婚事。亨利靠武力奪得王位,因而培養出一種令洛伊不滿的解決政治問題的方式,就是使敵對的雙方和親——這情形始于亨利自己和前任國王的女兒伊莉沙白的婚姻。亨利還不只一次說過,如果他的女兒年紀夠大,他會把她嫁給蘇格蘭的詹姆士王以解決兩國紛爭。洛伊並不喜歡這種安排,因為他想要一個溫馴的妻子為他暖床。他的生活中已有太多紛爭要解決,可不希望再有一個這麼不友善的關系。
珍妮在他懷里移動著,試圖掙開身子。「我可以回我自己的房間去了嗎?」她的話聲似乎仍留在嘴里沒有出來。
「不行,」他說道。「我們的交易根本還沒有完成。」然後他又把她的身子翻轉過來,開始熱切地吻她,直到她又陷入無意識狀態,熱情地回吻他。
月光灑進窗子,熟睡中的洛伊翻個身,伸手往旁邊模去,卻只踫到冰涼的床單,一向警覺的他立刻驚醒,掃視一遍整個房間,只見到家具在蒼白的月光下顯得鬼影幢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