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樣的!」梅蒂的臉羞紅了。「只是你不應該對我和邁特還心存希望。」她得讓他明白他們的婚姻已經無法挽回。「費先生……爸爸,」見他皺起眉頭,她連忙更正對他的稱呼。「我知道你想促成什麼,可是沒有用的。不可能的,我跟邁特只認識幾天就分開了,那麼短的時間不夠……」
「不夠讓你知道你愛不愛一個人?」比棋揚起白眉毛。「我第一眼看到我太太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唯一適合我的女人。」
「噢,我沒有那麼沖動。」梅蒂隨即羞得想鑽到地下去,因為費比棋帶笑看著她。
「你十一年前一定沖動得不得了,」他故意提醒她。「邁特在芝加哥只不過待了一個晚上,你就懷孕了。他告訴我那是你的第一次,所以依我看,你一定是相當快就認定邁特是你要的人了。」
「請你不要把話扯到那邊去,」梅蒂舉起手想阻止他。「你不知道我的感覺——我這些年來對邁特的感覺。最近又有一些事情,實在太復雜了——」
比棋不耐煩地瞧她一眼。「一點也不復雜,事情再簡單不過了。你愛我兒子,他也愛你。你們有了孩子,然後結了婚。現在你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找回從前的感情。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他這麼大而化之的說法幾乎讓梅蒂笑出來。
「你最好快點行動,」比棋被迫得暗示她邁特已在考慮再婚。「因為有一個女孩很愛他,而他很可能會娶她。」
她以為他是指邁特桌上那張照片里的女孩。她的心竟悸動了一下。「在印地安納的那個女孩?」
見他遲疑了一下又點點頭,她放意不在乎地朝他微笑一下,然後拿起皮包打算離開。「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訴他,可是他拒絕接我的電話。我需要和他談談。」她向他求助。
「那麼到農莊那里去談最理想了,」他笑著說道。「你在路上有充分時間想想該怎麼告訴他,只要兩個小時就可以到那里了。」
「什麼?」她眨眨眼楮。「不行!一個人到農莊上找邁特並不是個好主意。」
「你認為要有人陪著去?」
「不是的,」她說道。「我想我們需要一個裁判,我希望如果你願意,等他回來以後,我們三個人可以在這里見面。」
比棋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慫恿著說︰「梅蒂,到農莊上去吧。你可以把所有要說的話都在那里說清楚。你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見她還在猶豫,他又哄著。「農莊已經賣掉了,所以邁特才會回那里處理一些東西。電話已經切斷了,所以不會有人打擾你們。他的車子壞了,所以他無法開車跑走,喬伊要等到星期一上午才去接他。你們之間有十一年的怨恨與痛苦需要化解,而你們今天晚上就可以作個了結。這難道不是你所希望的嗎?等今天晚上九點鐘的時候,所有的不快樂都煙消雲散了,然後你們可以仍然做朋友。」見她仍有豫色,他又加上一句︰「談完之後,你可以到汽車旅館去住。」
梅蒂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沒有電話,邁特就不可能叫警察把她架走,他勢必得听她解釋。她想到邁特當初接到電報後的感覺,突然迫切渴望去跟他說清楚。「我得回我住的地方收拾一點過夜用的東西。」
他對她溫和地一笑,她感到一種溫暖的感情梗在喉間。「我很以為你傲,梅蒂。」他說道。然後他緊緊擁抱著她與她告別。她不記得她什麼時候跟自己的父親有過這樣熱情的擁抱。
梅蒂走了以後,比棋沉默了許久,然後他回頭看看喬伊。「怎麼樣?」他笑著問。「你覺得我這個兒媳婦怎麼樣?」
「我覺得還是我開車送她去比較好,那樣她也不能自己離開那里了。」
比棋咯咯笑著。「她大概也知道這一點。」
「邁特不會高興見到她的,」喬伊警告著。「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麼氣一個人。」
「我知道,」比棋笑得更開懷了。「也只有她能夠那樣。」
喬伊看著比棋得意的表情。「你希望等她把事情說清楚,邁特也冷靜下來之後,他就不會讓她離開了,是不是?」
「我相信。」
「五塊錢賭你錯了。」
比棋的臉色沉下來。「你認為不可能?」
「噢,通常我會賭十塊錢,當他看到她那張可愛的臉之後,就會把她帶上床補償她。」
「為什麼現在不會呢?」
「因為他生病了。」
比棋狂笑著。「他的病沒有那麼嚴重。」
「他感冒已經一個星期了。昨天我接他回來的時候,他在車子里咳嗽個不停。」
「你要把賭注加到十塊錢嗎?」
「當然可以。」
「邁特今天已經去看醫生,今天早上他打電話告訴我說他已經好多了。」比棋得意地說。
第十一章
梅蒂上路的時候還只是在下雪,可是等她越過州界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冰雪交加。然而她根本沒注意到這種惡劣的天氣,心里一直在想著往事。她現在明白了邁特為什麼會那麼恨她,而上次在歌劇院他竟然還想跟她示好,真是不可思議。還有那天共進午餐的時候,要是換成她,才不會那麼友善呢!
她想到電報的事。他一定是在接到她父親那封假電報之後,才會氣憤地回了一封令她傷痛欲絕的電報。然而盡避如此,他還是趕回來看她,才拍發那電報的……
淚水刺痛了她的眼楮。她不禁踩緊油門。她一定要跟他談,要讓他明白。她需要他的寬恕,他也需要她寬恕。此刻她對邁特的感覺盡是令她心痛的悔意與溫柔。
鄉間的路況更糟。她駛過那座木橋的時候,上面已經積了六寸深的雪。她終于駛到農莊前,車燈照在那孤零零的屋子上。樓上的窗檐後面隱約有著燈光,所以邁特還在這里,而且還沒有睡覺……他看見她的時候一定會氣得要死。
她閉上眼楮想鼓足勇氣。「求求你,老天,讓他相信我吧。」然後她打開車門,準備去面對他。
門口的燈突然亮了。她的心跳到胸口,緊張之余,她手中的車鑰匙掉在雪地上。她彎一下腰但是沒有看到,不過她皮包里還有一副,所以也就不急著去找了。目前要緊的是面對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
門口的燈光投射在院子里。邁特站在門口,望著這不可思議的景象︰一個女人在他的門口下了車,而那個女人是那麼像梅蒂。她穿過雪地朝他走來。他抓緊門框,感到一陣暈眩,心想一定是發燒使他產生幻覺。可是那個女人走到他面前,拍去頭發上的雪,那種姿勢是那麼熟悉,熟悉得令他心底刺痛。
她抬起頭看他。「嗨,邁特。」
他一定是在作夢。也許他已經在床上病得快死了。可是眼前的幻象卻對他嫣然一笑。「我可不可以進屋去?」她問道。她看起來就像梅蒂天使的那一面。
一陣冷風吹到他臉上,使他由茫然之中清醒過來。這不是幻象,真的是梅蒂。怒意立刻涌上他心頭,然而他病得沒有力氣跟她爭,于是他往旁邊站開,讓她進到屋子里。太吃驚的結果令他產生了一點力氣。「你可真是像狗一樣能干,居然跟著我到這里來。」
梅蒂原來預期的反應比這可怕多了。「有人幫助我。」她說道。看著他的臉,她突然生起一股憐惜之意,想伸手去捧住他的臉跟他說抱歉。她忍住了,只是月兌下外套交給他。
「這里沒有管家,」邁特挖苦著她。「外套你自己去掛。」她竟然不跟他回嘴,只是順從地把外套放在椅背上。他眯起眼楮,感到又生氣又困惑。「怎麼樣?」他問道。「說來听听看,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