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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夢天堂 第43頁

作者︰茱迪•麥娜

開門的是邁特的司機兼保嫖喬伊。梅蒂跟著他走進豪華寬敞的大廳,心里充滿緊張與期待。她不停地想著跟邁特的種種說詞。

她不安地看著沙發上坐的一位白發老人,再看看喬伊,他們也無言地看著她。「我——我是來見費先生的。」

「擦亮你的眼楮吧,女孩!」那個老人說道。「你面前的就是了。」

梅蒂困惑地看著這個年約六十歲的老人。「大概有什麼誤會吧,我是來見費先生的——」

「你對姓名似乎搞不清楚,女孩,」邁特的父親輕蔑地說道。「我姓費,而且你也不姓柏。據我所知,你還是姓費。」

梅蒂突然明白他是誰了。她的心跳加快起來。「我……我沒有認出你,費先生。我是來見邁特的。」

「為什麼?」他問道。「你要做什麼?」

「我要見邁特。」她還是說著這句話。她幾乎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氣憤的老人就是當年那個農莊上可憐的酗酒父親。

「邁特不在。」

她已經打定主意非見到他不可了。「那麼我就在這里等他回來。」

「你可得等很久了,」費比棋譏道。「邁特在印地安納的農莊上。」

她知道他在說謊。「他的秘書說他在家。」

「那就是他的家!」比棋說著,一面朝她走近。「你不記得吧?你應該記得的,你曾經那麼不屑地打量過它。」

他的怒意突然使她害怕了,她開始往後退。「我改變生意了。我——我改天再找邁特吧。」她轉身要走,卻突然驚呼出來,因為比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身子轉過來。他那滿面怒容距離她只有幾寸。

「你給我離邁特遠一點,听見沒有?你從前差一點害死了他,現在我決不讓你再有機會把他毀掉!」

梅蒂奮力想掙月兌他的手,但是她力氣不夠,結果憤怒克服了恐懼。「我才不要你的兒子,」她不屑地說。「我要離婚,可是他不答應。」

「我就不知道當初他何以要跟你結婚,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現在還要跟你維持婚姻關系?」比棋恨恨地把她的手甩開。「你有六個月的身孕,卻還寧願謀殺掉他的孩子,也不願讓卑微的費家人留在你的子宮里。」

悲憤像一千把刀子束痛著她的心。「你怎麼敢跟我說那種話!我流產了!」

「你是墮胎的!」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打掉孩子,然後拍了一封電報給邁特。一封他媽的鬼電報,先斬後奏!」

隱藏多年的痛苦終于迸發了出來。「我是給了他一封電報,告訴他我流產了。可是你那寶貝兒子卻連通電話也沒打給我!」淚水涌上了她的眼楮。

「我警告你,別跟我要花樣了,」比棋的聲音听起來駭人之至。「我知道邁特立刻就搭了飛機回來看你,我也知道電報上說什麼,因為我看到他,也看到電報了!」

梅蒂起先還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封電報。「他——他回來看我了?」有一股甜蜜的感覺流入她心底,但隨即就消失了。「你在說謊,」她說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回來,不過總之不是為了看我,因為他沒有去看我。」

「他是不會去看你,」他辯解著。「你也知道為什麼!你住在醫院的特別病房,你始終不讓他進去。」他的怒氣仿佛發散盡了。他頹然看著她,眼光滿含失望與無奈。「我發誓,我真不知道你怎麼能做出那種事情!你殺了他的孩子的時候,他已經悲傷到了極點,結果你又不肯見他的時候,那幾乎害死了他。他說他不要回南美洲去了,然後好幾個星期都每天買醉。我看見他那種樣子,也正是我那麼些年來的樣子,于是我戒酒了,也讓他戒了酒。然後我勸他回南美洲去好把你忘記。」

梅蒂幾乎沒听見他的後半段話,她的腦中響起警訊。當初那醫院有一部分病房是她父親捐獻的,所以名之為柏氏病房。而她住院的時候護士是她父親找的,醫生是她父親指定的,每一個跟她接觸的人都听她父親的話,而她父親看不起邁特。所以,邁特可能……一定會……一種快樂的感覺襲遍她全身,粉碎了這十一年來封住她心口的冰壁。她不敢相信邁特的父親,卻又很想相信他。她抬起淚眼看著他鐵青的臉。「費先生,」她用發顫的聲音輕輕問道。「邁特真的回來看我了嗎?」

「你當然知道他回來了!」比棋說道。可是當他看著她那張震驚的臉,他見到的是困惑而非欺騙。他心痛地明白自己有多冤枉她了,她根本不知道一切事情。

「你也看見那封——應該是我拍的電報,上面說我墮胎了?電報里到底是怎麼說的?」

「上面說——」比棋遲疑著。他望著她的眼楮,心中既是懷疑又是愧疚。「上面說你拿了孩子,還說你在辦離婚。」

梅蒂臉上的血色盡失,只覺得整個房間都在旋轉。她伸手抓住沙發背,穩住身子。她心中充滿了對她父親的恨,也悔恨自己錯怪了邁特這麼多年,悔恨她流產後那些痛苦與寂寞的歲月。但是此刻她感覺最深切的是一股悲哀,一種讓她的心絞痛的悲哀,為她所失去的孩子,以及成為她父親詭計之下犧牲品的她與邁特。熱淚流下她的面頰。「我沒有墮胎,我也沒有發那封電報……」她泣不成聲地隔著淚眼望著比棋。「我發誓我沒有!」

「那是誰拍的電報?」

「我父親。一定是他!」她垂下頭,雙肩劇烈地抽搐著。「只有我父親才會那麼做。」

比棋望著這個他兒子愛過的女孩,只見她全身每一部分都刻劃著痛苦的痕跡。他猶豫著,他所見使他的心軟化了。終于,他咒了一聲,伸手把他的兒媳婦樓到懷里。「傻瓜才會相信你的話,」他說道。「可是我相信你。」

他原以為她可能傲然拒絕他踫她,然而她卻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胸前悲痛地抽泣。「對不起!」她嗚咽地說。「對不起——」

「好了,好了,」比棋安慰著她。他緊緊摟著她,用手輕輕拍她的背。「盡量哭吧。」他低聲說道,心里強按捺著對她父親的痛恨。他努力想著,等她終于平靜下來的時候,他明白自己要怎麼辦了,雖然還不太確定應該怎麼做。「覺得好一點了嗎?」她怯怯地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手帕。「好,擦掉眼淚。我去幫你弄一點喝的,然後我們來看看下一步你要做什麼。」

「我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麼,」梅蒂恨恨地說道,一面用手帕擦著眼楮和鼻子。「我要殺掉我父親。」

「那你得排在我後面。」比棋說道。他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然後走進廚房。幾分鐘以後,他端了一杯熱騰騰的巧克力出來。

梅蒂感到他這種態度親切無比。她微笑著接過杯子,然後他在她身邊坐下等她喝完。

「好吧,」他說道。「現在我們來看看你要怎麼告訴邁特。」

「我要告訴他真相。」

他掩不住興奮地點著頭。「那正是你應該做的事情。畢竟,你是他的妻子,他有權知道一切經過。也因為他是你的丈夫,他也有義務相信你。你們兩個人都有義務,要彼此原諒,彼此寬恕,彼此安慰。要遵守你們的結婚誓言——」

她忽然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費比棋是愛爾蘭裔,而且老人家對婚姻的看法當然是老式的。「費先生,我——」

「叫我爸爸。」見到梅蒂遲疑著,他眼中的溫煦褪去了。「算了,我不該期待像你這種人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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