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他努力要她保持歡笑,沒注意到他的話所延伸的意義地說。「我確曾計劃在幾年內發一點小財,可是要幫你把總統的位置買下來,就實在是能力有限了。」
「謝謝你。」她微笑著低聲說。
「謝什麼?」
「謝謝你讓我笑。我從來不曾這麼大笑過,結果好象一笑就停不下來了。」
「我希望你不是在笑我的發財夢。」
他的口氣雖然輕松,但她感覺出他十分認真。她看見他臉上的決心,想到他所表現的慎重和沉著,令她直覺地覺得他有一種成功所需的力量與意志。終于,她帶著微笑,平靜地說道︰「我相信你會成功的,邁特。」她說著捧住他的臉,笑意使她的眼楮也泛著光采。
邁特張口想說話,可是說不出來,因她的觸模、她的眼神和她的身體已完全迷住了他的心思。六個星期前他對她的那種痴迷又回來了。他俯身向她,饑渴地吻上她的唇。當她也張開唇配合他的動作時,他感到一陣狂喜,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幾分鐘以後,正當他全身沉浸在之際,她突然掙開他的嘴,用手擋在胸前。「你的家人,」她喘著氣說。「他們就在樓下……」
邁特很不情願地把手從她的胸前拿開。他的家人,他都忘了。他父親一定已經猜到了他們得倉促結婚的原因,也一定對梅蒂作了錯誤的判斷。他必須下樓把事情說清楚,如果他留在樓上和她耽樂,對澄清誤會沒有什麼幫助。梅蒂似乎總有一種能令他失去控制的能力。
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然後下了床,離開她的誘惑,但仍靠著床看她坐起身子並匆忙整理衣衫。他笑了起來。
「我開始覺得有名無實的婚姻不僅可怕,而且毫不實際。我們顯然對彼此都有強烈的吸引力,也共同孕育了一個孩子。也許我們應該考慮像真正的夫妻一樣生活。誰知道呢,」他聳一聳肩,嘴邊漾著笑意。「我們也許會喜歡那種生活。」
這時就算他突然長翅膀飛起來,梅蒂也不會覺得訝異。這如果是個建議,該有多好,但他似乎只是在評估。這令她既氣他那事不關己的淡漠,又有些為他肯考慮而覺得愉快和感激。但是她又想到一個不甚愉快的問題。「你不知道我爸爸會有怎樣的反應,」她說道。「我現在身無分文,邁特,而且我爸爸很可能取消我的繼承權。」
「不管他怎麼想,我一分錢都不會拿你們的。你考慮看看,」他警告著。「如果我們真的要結婚,就要完全靠我所賺的錢生活,現在這樣,以後也是。」
梅蒂懾于他的命令口氣之余,又有一種奇特的歡喜與感激。她沒有回答他的話。
「你要好好想一想,因為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當真的。」他說完就直起身子,但唇間仍帶著笑。「不必急,你有三天的時間可以決定。」
他離開以後,梅蒂對于他作結論、下命令和作決定是如此快速而感到訝異。費邁特這個人簡直令她捉模不透,一方面那麼溫柔,一方面又那麼剛毅。她睡著之前的想法是,他終將變成一股不容他人忽視的強大力量。
不知邁特對他爸爸說了什麼,總之似乎很有效果。當梅蒂下樓吃飯時,費比棋看起來已經接受了他們要結婚的事實,而不再有異議。不過主要還是由于茱麗的喋喋不休,才使晚餐的氣氛融洽一點,也使梅蒂不致那麼緊張。
費比棋是個陰郁的人,臉上總是帶著落寞與憂傷。但茱麗卻開朗而樂觀,也樂意負起做飯與管家的責任,而且非常崇拜她哥哥。
「芝加哥有一家柏氏百貨公司,」茱麗對梅蒂說道。「我有時候在雜志上看見他們的廣告,東西都美極了。邁特有一次送我一條他在那里買的絲巾。你有沒有去那里買過東西?」
梅蒂點點頭。提到公司就令她不自覺現出溫暖的笑意,不過她並沒有再進一步說明。她還沒有機會告訴茱麗她與柏氏公司的關系,費比棋對她的車子已經有了那麼負面的反應,所以她現在還是不要提比較好。但很不幸的,萊麗並不放過她。
「你跟柏家的人有關系嗎——我是說相氏百貨公司的老板?」
「有。」
「很近嗎?」
「相當近。」她無奈地說道,但茱麗興奮的眼神又令她覺得很有趣。
「多近?」茱麗問著,手中的叉子放了下來。邁特也停了下來,咖啡杯舉在半空中,眼楮盯著她。費比棋則靠著椅背,該起眉頭看著她。
梅蒂認輸了。她嘆一口氣,承認道︰「我的高祖父創立了柏氏百貨公司。」
「真是妙極了!你知道我的高曾祖父做了什麼嗎?」
「不知道,什麼?」梅蒂問道,茱麗的熱情使她忘了去看邁特的反應。
「他自愛爾蘭移民來美國,建立了一座牧馬場。」茱麗說道,同時起身收拾桌子。
梅蒂微笑著幫她收拾。「我的高曾祖父是個馬賊!」兩個男人則拿著咖啡到客廳去了。
「真的?」茱麗問道。「你確定嗎??
「我確定,」梅蒂說道,並強迫自己不轉頭看邁特離開。「後來他們把他吊死了。」
她們洗了一會兒盤子,然後茱麗說︰「爸爸這幾天上大夜班。我要到一個朋友家里念書,不過早上會回來弄早餐。」
梅蒂問︰「念書?現在不是暑假嗎?」
「我念暑期班,這樣十二月就可以畢業了——正好是我滿十七歲之後兩天。」
「那麼年輕!」
「邁特十六歲就畢業了。」
「噢,」梅蒂說道,心里在想這麼好混的學校大概什麼都沒教。「你畢業以後要做什麼?」
「念大學。」她得意地說。「我有一份全額獎學金,主修生物。邁特就是一直等到現在我能獨立了才放心要離開。不過這樣也好,使他一面等我長大,一面有機會拿到企管碩士的學位。但是他一直得工作來付媽媽的醫藥費。」
梅蒂愕然地看著她。「邁特有機會拿到什麼?」
「他的企管碩士學位。邁特在大學里拿了雙學位——經濟與財政。我們家都是很愛念書的人。」她這才注意到梅蒂茫然的表情,遲疑地說︰「你……你對邁特真的毫無所知,是不是?」
只知道他的吻與而已,梅蒂腆腆地想著。「不多。」她細聲承認著。
「好吧,你也不必怪自己。大部分人都覺得邁特不容易了解,而你們兩人認識才不過兩天而已。」梅蒂簡直不敢面對她。「梅蒂,」茱麗又說道。「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是說你懷孕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梅蒂手中的杯子掉了下來。「邁特告訴你了?」她好不容易擠出話來。「還是你猜的?」
「邁特告訴我爸爸,而我在旁邊偷听到的。不過事實上我早已經請到了。」
「真是好極了。」梅蒂不知該說什麼。
「我也覺得,」茱麗說道。「本來我還以為我是唯一滿十六歲還是處女的人呢!」
梅蒂閉上眼楮。邁特竟然跟他父親講這種事令她很生氣。「他們一定說了我不少閑話。」
「邁特沒有說你的閑話!他只是要糾正我爸爸對你的觀念。」這句話使梅蒂覺得好過一點。「在我念的高中里,兩百個女孩之中就有三十八個懷孕了。不過事實上我向來不擔心這個,大部分男孩子都不敢吻我。」
梅蒂覺得自己應該接腔。「為什麼?」
「因為邁特,艾德蒙頓每一個男孩子都知道費邁特是我哥哥。他們知道如果他們想打我的主意,邁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她笑著說︰「在保護女孩子的貞潔方面,有邁特在就像是戴了貞操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