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站住,從攤販那里購買了一大杯乳酪。
「布萊塔住在什麼地方?」羅恩付錢時問。
「王後布萊塔,」朱拉邊說邊向攤販微笑,「我們找她有要事。」
「在那邊,」攤販指著北邊一座由石牆環圍著的城堡說。那是一棟普通的建築,和有錢人家相比並不十分壯觀,甚至沒有羅恩和朱拉的衣服豪華。
「今天,她要出城打獵,」攤販繼續說,「你們可以看見她和她的衛士騎馬從這里經過。」
羅恩和朱拉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而後向攤販點頭致謝。他們走到一座建築物的暗處,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想在此領略一下王後和她的衛士的陣容。
盡避瓦特爾斯部落沒有自己的優良的畜牧場和谷物耕地,但他們的王後在裝飾她的衛士方面卻並不吝嗇,二十多名衛士都穿著上等的藍色毛呢,武器也是優質鋼制造的,朱拉在蘭康尼亞從沒有見過這樣好的武器。他們的馬高大漂亮,生氣勃勃,看來飼養和操練都很精心。
布萊諾使男人們很丟臉。她在這些英俊、漂亮的男人中間,騎著駿馬,仿佛像個太陽,由眾多的月亮和星星環繞著。她穿了一件英國式的長服,緊緊束住她的腰部,這是由制好的女乃油色毛料縫制的,襯托得她的黑頭發和黑眼楮非常美麗。
當她騎馬路過街道時,全城一切活動都似乎暫時停頓,不論男人、女人還是小孩,都在路邊站著,一動不動地觀看她。等她出了城後,羅恩對朱拉說。「她老了?無怪乎男人們跟隨著她,她嫵媚動人。」
朱拉瞧了他一眼,他只是笑笑。
布萊塔和她的隨從已經看不見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追上去?」她問羅恩。
「這是一項我喜愛的工作,」他說,咧著嘴笑,沒有注意到朱拉忿怒的表情。
他們立即騎馬出城,在一座橋上停留了一會兒。因為這里地勢高,可以鳥瞰城市的全貌和城外的平原。布萊塔和她的隨從出城不遠,到了一片樹林,即開始狩獵。
「我們跟上她!」
「好,跟著她。」朱拉說,「我們應該設法把她和她的隨從分開,我把我的斗篷拋到她的頭上,就可以活捉她……」
「你跟著我,我會告訴你做什麼、怎麼做。現在我們沿著東邊的小路走,注意觀察她,當我們確實有把握捉住她時再動手。」
他倆趕到樹林時,布萊塔恰巧和她的大部份隨從分開了,她正在追趕一頭野豬,只有兩個衛士跟著。穿著女乃油色衣服打獵是滑稽可笑的,朱拉想,她別想逃出她的視線。
「設法分散她的隨從人員的注意兒,」朱拉對羅恩說,「我引導這野豬跑開,讓布萊塔一個人追趕它。」
朱拉看見布萊塔臉上的表情是興高彩烈的。兩個衛士在她身後四處觀察和傾听,當他們听到遠處有個男人悲痛的哭聲時,忙奔了過去。這樣,布萊塔就成了孤家寡人。
布萊塔什麼也沒有听見,她只集中注意力追趕逃跳的野豬。朱拉知道她已老了,難以在這麼遠的距離殺死一頭野豬。于是她從馬後拔出他的長矛,跳到地上。這一熟練的動作,布萊塔已有四十多年沒見過了,所以引起她的注意。她停止追趕,站住臂看這個女子的本領。野豬跑過來,避開她,卻沒有躲過朱拉的長矛,它被擊中了脖子,痛得發狂般朝著朱拉猛沖。
朱拉早有準備,她折了一棵樹枝,向野豬搖晃著,脖上流著鮮血的野豬狂奔亂跳。布萊諾站在朱拉身後,被野豬的血污染了她整潔的女乃油色長服。
朱拉望見布萊諾的衛士轉過來,她不失時機地跳上她的馬,想引布萊塔的衛士追趕她。那樣,布萊塔就很容易被羅恩活捉。但是布萊塔和她的衛士並沒有中計。朱拉不得不騎馬返回布萊諾原先呆過的地方,她想,一個艾里阿爾人不能這樣就承認失敗。
她遠遠瞥見羅恩正騎馬向南,奔往他們昨晚宿營的方向。她也望見了布萊塔的女乃油色長服,她似乎和羅恩走在一條路上,看樣子她不象追趕他,也不象進行挑釁。
朱拉調轉馬頭,加速追趕他們。此時朱拉已經筋疲力盡,但她奮力疾馳,等趕到農民的茅屋時,已快黃昏了。由于疲勞和饑餓,她的身體搖搖晃晃,走不穩當。但她最關心的是,羅恩有沒有受傷?那個詭計多端的王後布萊塔和她的衛士有沒有擊中他?
在農民的一間茅屋里,閃出蠟燭的光亮,還听到有人聲。朱拉期望找到羅恩時他不致被吊在大梁上,被布萊塔和她的隨從嚴刑拷打!她小心溜到一堵牆旁邊,手拿長矛,牙咬著刀,從一個小窗口向茅屋里窺探。
她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場面。
羅恩坐在長凳上,膝上放了一架古老的琵琶,他的頭發已經呈顯出本來的金黃色。而布萊塔竟坐在他腳下的地板上,挺著胸脯,以敬慕的眼光看著他。她身邊沒有一個衛士,一對農民夫婦和三個孩子坐在他倆對面凝視著,那種情象是對待兩位天使。
「再演奏一曲,」布萊塔要求羅恩說,她的聲音沙啞,讓人生出一種象室內木炭燃燒時激起煙霧似的感覺。
他向他笑笑,「是的,我的王後,不管你要求什麼,我都樂于听從。」
朱拉見此情景哈哈大笑,刀掉了,落在石頭上,發出「嗒」一聲響。
羅恩立即站起來,從他靠著的牆上拔出他的劍,沖出門外,他看見了朱拉,她正走到她的馬眼前。
「你回來了?」他問她。
「我早就到了這里,」她大聲向他喊叫,「你引開了兩個衛士,而我保護了你的……你的……」她太氣憤,一時說不出話來。
「布萊塔已令她的隨從回去送信了,準備歡迎我們,現在她和我呆在一起,已經沒有危險。我想,你先洗個澡,再會見王後。」他上下看看她,「朱拉,這不是壞主意,你還在出汗,應當洗一洗。」
朱拉拿起她的刀,想砍掉他身上隨便哪一部份,當然他希望最好是能夠砍掉他的頭。
他抓住朱拉的手臂。「朱拉,你這是怎麼的?如果你處境危險我一定會去營救你,但我知道你會平安無事。請不要發火。布萊塔已同意和我談判,我們將要談部落的聯合,這就是我要找他的主要目的。你沒有理由發火,來,和她見見面。她是個有知識,受過教育的女人,是個令人高興的朋友。」
「看樣子你很喜歡她,」她固執地說。
「現在不是嫉妒的時候。你嫉妒女僕不關緊要,但你不能嫉妒布萊塔王後,這要壞事。你還是洗個澡,和她會面。」
她猛推他一把。「你不喜歡我身上的氣味,」她說,「但我是為了保護你才弄了這身氣味的。你說不需要保護,起碼需要防止弓箭。告訴我,你是否要我向老王後鞠躬?是否要我請求她的關照?」
「朱拉,你完全不理解我,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和她見面,她聞到你的氣味……」
「我從沒有想過,」她向他喊叫,跑進樹林中去了。
她深恨自己的感情沖動。她內心深處象火一般熾熱。自從這個英國人來到蘭康尼亞,她了解、認識了自己的價值。蘭康尼亞不論男女,都器重身強力壯和勇敢善戰。達勒希望她的也是身體強壯和膽大,但是這兩次戰斗,他卻並不希望她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