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提到我嗎?」她感到意外。
「他不能忍受你回避他的英國兒子。」杰拉爾特轉過臉去一會兒,朱拉知道他是打算隱蔽他的痛苦。羅恩是個孩子時索爾就離開他,一直沒見過面,但索爾卻信任羅恩,杰拉爾特一向崇拜他的父親,但索爾卻沒有讓杰拉爾特當王儲,他當然是痛苦的。
杰拉爾特轉身,背對著他的妹妹,比較平靜地說︰「我們必須保護蘭康尼亞。不管怎樣,這個英國人不會反對我們保護這個國家。目前最好的方法是,我們圍繞他工作,阻止一個別的部落的女人當王後,滲透到埃斯卡朗城。如果真是那樣,她會帶來隨從,說不定趁夜晚打開城門放她部落的人馬闖進來。所以這絕對不行,我們必須制止。我們把西麗安推上王後寶座怎樣?你相信,你能贏得了這場比賽嗎?」
「當然,我能。」她說,此刻她認為自己肯定能贏。
「好,」他說,「和我一塊走,去會見一下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朱拉做了鬼臉。「現在?早餐前?」
「現在,我父親要你現在就去。」
她覺得她好象被命令去執行一個使命,趕忙穿好衣服。她本不想佩戴衛士的裝束,但想想,有意穿上衛士的長衣和披起藍色羊毛斗篷。不過她遲疑地望了一眼她的空刀鞘,接著,她決定帶上,放在身後用斗篷掩蓋起來。
杰拉爾特抱怨她穿衣服的時間太久。她不說什麼跟隨他走了。她哥哥沒有注意到她走路的姿態,他只顧大踏步向前走,朱拉在他身後追趕,好象她是一個令人煩惱的小妹妹……
他領她來到了男人們的訓練場地。在場地左邊的樹蔭下,索爾老人躺在一張活動床上,蓋著毛毯。由于長期患病,老人面容憔悴,消瘦,頭發更白。她從來沒見過這位堅強的老人這樣享受生活的樂趣。有個美麗的年輕婦女坐在老人身旁的椅子里,她的頭發呈金黃色,絲織的服飾在陽光下鮮艷奪目。在她椅子旁邊站著一個小男孩,他很像他的母親,頭發也是金黃色的。四周有不少人朝索爾這里觀看。
朱拉從人群中認出了那個澤納斯俘虜,因為他穿了一件紫紅色的條紋上衣,帶有部落的標志。忽然,她又望見了另一個人物,引起她的特別注意,雖然他背對著朱拉站著,但她還是認出那就是他!
他幾乎和蘭康尼亞人慢得一般高大,朱拉羨慕地想,他是如何魁偉,而且他的頭發修剪得很整齊,長短與衣領一般齊。等他倒轉過身時,她發現他的膚色並不像人們告訴她的那樣蒼白,倒象姑娘似的溫柔而紅潤。他的英俊和瀟灑甚至使她大吃一驚!
朱拉認識他穿的繡花上衣是她媽媽很多年前給索爾縫制的,索爾穿上顯得有點松寬、肥大,但穿在他身上卻很合適,緊緊地里住他豐滿的肩膀和寬闊的胸膛,上衣下面露出肌肉發達的大腿。
朱拉深深吸了一口氣。或許他愚弄其它婦女,但他不會愚弄她。她喜歡觀看漂亮的男人,達勒不是也非常漂亮,使月亮都嫉妒麼?
她挺胸收月復向前走去問候國王,而杰拉爾特則走到訓練場地的人群中間。
她看到索爾的樣子非常難過,他身體虛弱無力,等待著死亡,但她不願意將這些話如實地告訴他。索爾的一生是艱辛的,人們既怨恨他,又尊重他。朱拉一向認為她雙親的死亡是他的過錯,她五歲就成了孤兒。但索爾把她帶進宮里,撫養她,教育她,給她以安慰和舒適,告訴她不要流鼻涕,不要啜泣,給她一把劍玩耍,並讓達勒教她拉弓射箭。因此她又不能不感激他。
「你找我嗎?」朱拉低頭問索爾,沒有看旁邊的英國婦女。
「啊,朱拉!」索爾笑著說。他曾經擊退過數以千計的侵略者,但現在看來只是一個虛弱的老人,卻不象一名蘭康尼亞的偉大武士。「多麼美好的白天。你會見過我的女兒嗎?」
朱位仍沒有著旁邊的英國婦女,她想,讓這些局外人知道我們並不需要他們。
索爾躺在枕頭上,輕聲說,「啊,朱拉,這里有我許多孩子。」他以渴望的目光看朱拉,忽然笑了,她知道他的兒子走過來了。這就是那個渴望繼承王位的英國男人。
朱拉挺直腰身,咬緊上下牙,轉身會見這個男人,現在她說不清楚是愛他,還是恨他。
她第一次看見他時,她的膝蓋彎曲,渾身感覺燥熱;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皮膚輕微地接觸,又使地渾身戰栗不止。
他!怎麼會是他啊!確實是他和我幽會嗎?她當時怎麼沒有看見他的金黃色頭發?她記得他們初次見面時他的濕頭發是黑色的,而在馬棚里相會時是在暗處,沒有看清。
她從他緊握的手中猛抽出她的手,轉身用背對著他。
「你們以前見過面麼?」索爾有意地問朱拉。
「沒有。」朱拉敷衍地說。
「是的。」羅恩同時說。
朱拉站著不動。她拒絕正面看他。但他靠她很近,以致不允許她思考。她應怎樣和他打交道呢?他大概想把她拉到自己身邊,那麼作為真正王子的杰拉爾特以及跟隨他的人員就去拜在這個篡位者的面前。
「我非常榮幸地見到了你,」羅恩在她身後說,「只是遠了一點。」
朱拉吃了一驚﹒他悄悄地把手伸到她的背後並抓住了她的發辮。
「我也听見人們說起過你,」洛拉有禮貌地說,但朱拉仍沒有看她,「我听到的是你作戰的技巧,不是你的美貌。」
朱拉依然站著不動。她總是觀看她前面的樹。
「朱拉!」索爾大聲喊叫,接著咳嗽不止。洛拉輕輕給他捶背。朱拉想趕快離開羅恩,但他緊緊地抓住她的發辮不放。
「朱拉,你對待我的孩子要尊敬,」索爾說,音調有點刺耳,他由于咳嗽,喉嚨感覺刺痛。「你要感謝我的女兒對你的問候。」
朱拉往前凝視,沒有說話。她和這個男人站得如此靠近,她很難集中精力思考。
索爾想動身坐起來,洛拉安慰他,「父親,請你放心,我相信,朱拉會習慣這樣問候。羅恩,你看,你的隨從和俘虜好象?打起來了,或許你應該去看看。」
朱拉沒有著他,但她覺得他有點猶豫,他僅僅動了一下手。這時他果真听見鋼鐵踫擊的聲音,他不得不放開她的發辮,奔向兩個互相刺殺的孩子。朱拉認出其中的一個年輕人,就是他告訴她到馬棚去的。這個年輕人和蘭康尼亞人生得一般黑,但她不知道他也是英國人。他給羅恩傳遞信息,難道他很熟悉蘭康尼亞?
朱拉注視著羅恩大踏步越過訓練場地,走到那兩個正在搏斗的年輕人當中,他們手中握著劍,怒不可遏。羅恩向每個大孩子前胸拍了一掌,讓他們走開。這兩個年輕人立即乖乖服從,離開灰塵彌漫的地方。
「我們自己人不能互相搏斗,」羅恩說,那聲調如果說是威脅,倒不如說是規勸。
「我不是你的人,」基翁向羅恩大聲喊叫,「我父親是布羅凱恩,而且……」
「我是你的主人,」羅恩說,「你不光是澤納斯人,你也是蘭康尼亞人,我將是你的國王。現在,你們倆都走,去擦洗我的鎧甲。」
蒙哥馬利發出一聲申吟。清洗鎧甲,要把它放在有油的皮袋里,翻來翻去地搖擺,那是象搖選礦石似的艱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