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如何問起,遲疑了半晌後她終于放棄詢問,咬了咬唇,她輕語︰「我不走。」
他憤怒地抬起她的手,咆哮著,「我要你走,你就得走!」
「求你……」
「冷爺,楊臣相有請。」
幾乎在同一個時間,門外的聲音打斷梅水靈的請求,她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听見她的話。
只見他濃眉一蹙站起身來,簡要地交代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他走到門前停下腳步,回過頭。「你……一切全等我回來再說!」他意味深長的凝視她一眼後轉頭離去。
梅水靈整個人突然失去重心般地跌坐下來,一雙骨碌碌的眼盯著離去的身影,茫茫然地不知所措。
在他離去後,門外又飛快地閃進一人,于她驚恐間在她耳旁道︰「梅姑娘,你爹要見你,明日巳時悅來客棧等候。」
「爹爹?」她彈跳起來,想再問得更明白時,那人早已不見蹤?。
「爹爹。」她自喃著,爹爹怎麼會知道她在這兒?但念頭一轉,是了,爹爹與安祿山走得如此之近,又怎會不知她的下落。
看來,她真是進退維谷了,可到現在她仍分不清她究竟該選擇誰好?
有誰肯來?她解除疑惑?
第八章
今日難得的天空湛藍,為這初春減緩些許涼意,梅水靈依舊覺得全身冷得令人有些受不住,她拉了拉身上的裘衣,畏縮地低下頭以避開眾人的目光,似乎這樣便能減緩些許周遭的涼意。
然而她明白這涼意是來自她的心底並非環境。
在左右為難間,她還是依約前來,能怎麼辦呢?那是她的親爹爹,她能坐視不理嗎?辦不到的!
抬頭望了一眼匾額上「悅來客棧」四個大字,她在重重的一聲嘆息後,拎起裙角跨門進去……「梅姑娘,請隨我來。」
在她甫踏進客棧後,一位青衣打扮的人像是久候多時般急匆匆地交代一句,便領路帶她往里面的廂房而去。
入室後,她在僅有的空間里尋不見爹爹,反倒是安祿山這個不該出現的人正對門而坐。
「安使大人?我爹呢?」
「靈兒姑娘,好一陣子不見,你倒是益發標致哩!」安祿山帶著一雙的賊眼猛往梅水靈瞧去。
「我爹呢?」她再一次發問,心中著實焦急。
「你爹現在人很好,不過……」
「不過怎樣?」
安祿山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茶後,說道︰「不過,這以後好不好,可全掌握在靈兒姑娘的手里。」
她聞言猛退一步,驚駭地抖著聲問︰「爹爹讓你給囚禁了?」
「哎喲!靈兒姑娘好說,老夫也只不過是請梅老到家中作客數日,怎麼會是囚禁呢?」
安祿山起身往梅水靈走去,他瞧眼前這水玉般的女圭女圭是愈瞧愈美麗,愈瞧愈嬌媚,就連她那雙含怒的眼瞳,都像能勾魂似的,看得讓他心神?之蕩漾。
「你究竟想要怎樣?」她驚恐地又退了一步。
「靈兒姑娘真是快人快語,老夫喜歡得很,這樣吧,等事情辦妥後,老夫就收你?偏房如何?」
安祿山的逼近讓梅水靈連退數步,眼見她身後抵著門板再無退路,而他的一雙肥手更是伴著婬穢的奸笑聲就往她身子探去……情急之間她瞥見左邊的隨侍腰間配刀,她悄悄地往左邊挪了些,就在安祿山欺近身的一瞬間,她迅速由隨侍腰間抽出短刀往安祿山的肥掌劃下,就這麼的在他的肥掌上劃下一道血紅的傷口。
安祿山大驚失色地連退數步,而梅水靈很快的便讓隨侍由雙肩架起,動彈不得。
「該死的臭婊子!」
啪的一聲,安祿山一甩掌,在梅水靈的芙蓉頰上留下赤紅的五指印,並讓她唇角滲出血絲。「臭婊子,老夫肯收你?偏房是老夫看得起你,你還當真拿喬,你可別忘了你爹還在我手里。」
「我要見我爹。」她咬著唇忍著頰上的劇痛,一點也不畏縮地迎向安祿山的憤怒。
由于剛剛那一刀讓安祿山對她完全失去興致,他轉身丟給她一個小小的瓷瓶。「等你把那小子解決了,你爹自然會見你。」
她盯著桌上的小瓷瓶,顫著聲明知故問道︰「這是什麼?」
安祿山惡狠狠地直視著她,「奪命散。」
「我不。」她抵著門驚懼地望著桌上的小瓷瓶。
「那麼就等著替你爹收尸吧。」
「我要見我爹,否則我什麼也不會幫你,我怎麼知道我爹……」她勉強地咽下一口口水後續道︰「我爹還沒有遭你毒手!」
「哈哈哈!」安祿山聞言大笑道︰「看來你除了臉蛋長得動人外,膽識也很過人。」他話語一轉,「很好,你執意要見你爹,我就圓你的願。」
然後,他使一個眼色,命人去將梅常顥帶來。
不一會兒,一位瘦弱的老者被推入門來。
梅水靈睜大了眼,不太確認地盯視著地上白發斑斑的老者,遲疑地問了句︰「爹爹?」
瘦弱的老者快迅地抬起頭來,干枯的頰上落下雨滴淚珠,「靈兒,果真是靈兒!」
「爹爹!」她撲去,緊緊抱住老者,「爹爹,您怎麼會……怎麼會……」
她語不成句地哽咽著,看到爹爹如此的模樣,令她難過不已。
突然,又是啪的一聲,梅常顥也甩了女兒一巴掌,讓她原本就紅腫的臉頰更加地腫脹刺痛。
「你……你這個不肖女,放著榮華富貴不享,竟然去投靠處心積慮要殺你爹的仇家,你、你……咳咳咳!」
說著說著,梅常顥就這麼上氣不接下氣地猛咳了起來。
梅水靈趕緊過去幫他順背。「是女兒不好,爹爹莫氣。」
「知道不好,還不趕緊听安使大人的話去解決那小子……」
「不……」她跌坐在地,「爹爹,除了殺他以外,難道就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嗎?」
她哭泣著。
「你愛上了他!?」梅常顥不敢置信地凝視著她。
她沒有回答,但是那神情早已說明了一切。
「孽女!」梅常顥一把將她推開,「難道你不知道他早晚會要了老子的命?他是專?索命來的!」
「那也是因為爹爹當年……」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
「你的意思是老子該死,咳……咳……很好,老子這就死給你看!」說著,便作勢往牆上撞去。
梅水靈急急由身後扯住梅常顥的衣衫,「是女兒不好,是女兒不孝,就算要死也該由女兒先死!」
「好了、好了,別淨在那兒死呀死的,我說梅姑娘,這藥你就帶回去往那小子的酒里一加,不就什麼事全沒了,用不著你們爺倆在這里爭死覓活的,看得我都難過。」
梅常顥一听猛點頭。「對,對,安使大人說得對,靈兒,這藥你快帶回去,听話,乖,爹爹知道你一向听話,哦?」
梅常顥不顧梅水靈的反抗,硬將藥給塞入她的懷中。「還有,他那兒有一封很重要的信函,攸關咱們梅家的生死,你一定要把信給找出來,知道嗎?」這才是他對安祿山最大的顧忌。
「什麼樣的信函?」
「應該是有關……」他看了看安祿山後又遲疑了會兒才道︰「有關安使大人的千秋大計……」
「正確的說法,那應該是一份謀略書,里頭有著許多人的名冊,很老舊的一封信。找到以後馬上交給我,不得有誤。」安祿山不耐煩地打斷他倆的對話,「好了,你也該回去,出來太久反而容易讓他生疑。」語畢便領頭出去。
梅水靈怔愣一會兒,她心念一轉迅速扯住即將離去的爹爹急問道︰「是不是找到了證物,如……他就沒有其他能取爹爹性命的有力證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