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過她,站在她的身前。
他的背影看來消瘦而挺拔,器宇軒昂且惹人注目,坐在他身後看著他,席曼奴的心頭陡然掠過一抹溫柔難解的暖流,之前怨怒的情緒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他對席曼奴無心無情,可對她這個小乞兒卻百般呵護,這個男子究竟是多情亦是無情?
陡然一個念頭閃過腦際,倘若……倘若他一旦明白眼前這個小乞兒是個他口中不能同享志趣的「女子」,他的反應該是如何?
慧黠的黑眸一閃,心中有了主意。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大哥!」說著,她上了他的背,緊緊地圈住他的頸項。
她自認自己雖體態輕盈,可絕非無「物」,該有的她自是不含糊,于是她又用力往他背上靠去,讓他體會一下何謂「女子」!
姜伯蓋才走兩步,就發覺身後的不對勁,他魯鈍地問著︰「賢弟,你在胸口放了棉花嗎?」
席曼奴耳根一陣通紅,她萬萬沒想到姜郎竟如此愚魯,于是她嗔羞地回道︰「我無事放啥棉花?」
「可……可……」
不會?!陡來的覺醒令姜伯蓋一時之間腦袋瓜無法正常運作。
「大哥,你瞧地上不寫了個‘好’字!」她再給提示。
「好?!」姜伯蓋仔細地瞧著地上,那兒除了碎石哪有什麼好字?
咦!等會,這……除了碎石外,還有影子……
他與她重疊的影子,親密地……重疊著。
好?
好字乃一子一女所組成,那麼除卻他這個男子,這……這不只剩下個「女」!
他的頭皮一陣發麻,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賢……呃!你是女娃兒?」
「是啊!」
背上傳來軟軟的語音,听得出來她正努力地憋住笑。
「你一直在騙我。」
他有絲惱羞成怒地怪罪著。
「大哥問過我嗎?怎可說是我騙了你呢?」
他是沒問過,也不會有人一見面就急著問對方是男是女吧?況且她一身襤褸,全身髒兮兮的,試問,又有誰會將她當女孩兒視之?
女孩兒?
天啊!他剛剛對她說了什麼?
女人!
賢弟居然是個女人?
什麼叫坐立難安?什麼叫芒刺在背?
在他活了二十五年後的今天,終于讓他體會出來了。
自從明白小乞兒原是個女娃後,姜伯蓋就刻意與她疏遠,原本他是想若能就此擺月兌她,那是最好不過;但由于他們身處在荒郊僻野之地,他是萬萬狠不下那個心將她丟下的,所以!他只好暫時忍耐著與女人同行之苦。
咦,苦嗎?
苦,當然苦!
想他姜伯蓋一向清心寡欲、潔身自愛……雖然偶爾也會上上酒樓歌院,但他仍不失為一位君子,可如今這君子難為啊……
他無奈地翻著白眼,瞪視著漆黑夜空上的一輪明月,心里計算著他這個姿勢究竟要維持到何時?
仰望太久脖頸有點兒發酸,他活動活動地轉轉頸項,順帶想伸直那雙就快要廢掉的腿,可才那麼稍稍一動,便馬上傳來席曼奴的抱怨聲︰
「大哥,你別亂動,這麼動來動去的,我怎麼睡啊!」席曼奴合著眼嬌聲抗議。
「啊!」他又趕緊坐正身子,恢復她認為最舒適的姿態。苦著一張臉盯視著腿上那張污穢不堪的嬌容,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感覺,是憐惜她小小年紀便過著這般顛沛流離的日子?亦或是愛惜她那身隱藏不欲人知的文采?
或者,兩者皆非?
那麼,又是什麼?
他听見自己心底一聲低低的嘆息。
難道……難道……他真的在這髒兮兮的娃兒身上遺失什麼嗎?
盯著眼前這張分不清美丑的容顏,他的心神微起波瀾,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輕觸她的臉頰,他甚至有股沖動想要抹去她臉上的污穢,看清她的長相。
但,那很重要嗎?
很可笑的,他發現還未認清她的姿容時,她的一顰一笑就已經牽動他的心弦,只伯他的心早已陷落。
什麼叫自作孽不得饒?
她原本是想整整姜郎,誰教他一听見她是個女娃後,就急著想擺月兌她,真是可惡至極!
他當她是無用的閨女嗎?
既然他這麼不將女人放在眼里,她就讓他吃吃苦頭,讓他明白女人也不是這麼好欺侮的。
可……可他做什麼模她的臉頰?
她的一顆心猛烈地撞擊著,那又急又快的心跳幾乎就要蹦出胸口,她屏息忍受著由他指間傳來一波波驚人的酥麻觸感,內心異常地騷動不安,她覺得她就快要窒息,可她又不敢深呼吸,緊閉的眼因看不見對方而產生更多的幻覺以及猜想,猜想著他究竟想做些什麼。
現在再來後悔整他的舉動,是否為時已晚?她有絲懊惱。
他的手在她的臉頰輕撫著,她真擔心臉上的墨汁會讓他就這麼給抹了去,可她又不能于這時醒來,她無法坦然地面對他,那會令她感到相當尷尬,為掩飾擂鼓般的心跳與滿臉的羞紅,以及保有墨汁的完好如初,她輕輕地移了下位置,假意地轉個頭。
可……奇怪了!
他的腿上怎麼會有如此堅硬的東西?
那東西枕得她好不舒服,她蹙蹙眉,又挪個姿勢,改以手打壓它,希望能將他的腿給弄平些。
天啊!
姜伯蓋滿臉通紅、無聲申吟,這小娃兒當真在考驗他的耐性以及節操嗎?
腿上睡個女人就已經夠折磨他了,而這會她竟將那軟若無骨的柔荑擺在那話兒上頭……
他隱忍著滿脹的疼痛,額際布滿汗水,全身更是痛楚不堪,他咬著牙克制住強烈的生理反應。這娃兒是專生來克他的嗎?
醒的時候整他不說,就連睡著也不放過他!
就在他與內心的騷動相抗衡時,陡然瞥見一白色發光體,待他仔細一瞧,不由得臉色遽變。
一條呈金黃色的百步蛇正朝席曼奴的身子逐漸接近中。
姜伯蓋為免驚醒席曼奴,以手臂護住她的身子,整個身子靠向席曼奴,準備制伏那條毒蛇。
可,席曼奴哪里知悉他的心思?
她以為他就要欺了她,于是猛然坐起、想制止他的無禮行為。
這麼一激烈晃動,反而驚嚇那條毒蛇,只見它迅捷地往席曼奴的小腿上猛咬一口,就要逃逸。
「啊!」
「糟!」
他們同時出聲,卻已避不開毒蛇的攻擊。
姜伯蓋怒極,以快如疾風之姿一掌劈死那條該死的蛇,迅速取下蛇膽就要喂入席曼奴口中。
仍末從驚嚇中恢復的席曼奴,眼見他拿著一顆血淋淋烏黑的小東西就要喂入她口中,她抵死不從地皺著一張臉,說什麼也吞不下那可伯的東西。
「我不要。」她哭喪著臉拒絕。
「吞下!這是你的保命仙丹。」他吼道,心急如焚。
「要吃那玩意,我寧可死!」
她以雙手捂住嘴猛力甩頭,就是不肯讓姜伯蓋喂下那可怕的東西。
「該死!」
他低咒,望著她的臉色因劇痛而發白,他整顆心似給人掐住一般,揪得萬分疼痛。
連分毫思考的時間也無,他丟下蛇膽迅即低下頭撕毀她的衣物,俯身在她白淨的小腿上吸吮著。
席曼奴停止搖晃頭,呆楞地看著他撕毀她的衣衫,以及他接下來的動作,她又驚又怯、又羞又惱,可也就在這—剎那,她自個尚不能理解的情潮,竟無法控制地翻涌上心頭。
她雖疼痛難忍,可也沒忘記這舉止已越男女之分,她羞澀地想要伸回腳踝,卻讓他揪回並且惡聲制止。
「別動!」
見她傷口周圍已開始泛黑,他心急如焚的更用力吸吮。
「你……你……別吸了。」
她以手推拒著他,心跳促亂,難得她在疼痛的當兒還能隱約地展現羞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