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小姐,我所有的耐性已經全部用完,從現在起,你放心,我絕不會再自討沒趣,」說著,他又擺上他那一號吊兒郎當的神態,笑得壞壞地說︰「我們犯不著和對方生氣的,不是嗎?你和你那莫名其妙的驕做,其實更適合遠遠滾到天邊去當女皇,免得在凡界受到沾污,這樣豈非各得其所?女皇陛下,容微臣帶著卑賤的靈魂先行告退了。」
林楓兒氣得揮身發抖。
杜文靖夸張地鞠躬哈腰,倒退走沒幾步,突然听到遠遠傳來尖銳的呼救和嘈雜聲。
原來有幾個頑皮的孩童偷偷駕走杜文靖停在湖畔的游艇,他們在這兒土生土長,原是深諳水性,善操船舶的,但那游艇是全電腦化最新設備的裝置,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孩童怎會操作呢?游艇一直沖向危險水域,那些阿公阿婆在岸上慌張呼吼,卻無人敢去救,一方面這時節的水流森冷湍急,年近古稀的他們搞不好下去就心髒麻痹,一方面,那危險水域處處漩渦、巨石,任憑再識水性的人下去,也是馬上慘遭滅頂。
老天保佑。
杜文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林楓兒也忘掉所有個人情緒,一心里只想著救孩子。
游艇在危險水域里不斷打旋,繞不出來,艇上的孩子們嚇得臉色發白,緊緊攀住游艇,深怕被甩下水去。
天哪,如果有個會操作的人在那游艇上頭就好了。
「電腦!」
杜文靖反應快,拉著林楓兒沖回去打開那部手提電腦接上網路,對外求救。
「那樣太慢了!」
林楓兒說。
從國際通用的電腦網路連接搜救單位,雖方便又快,但仍得穿過好幾個路徑,萬一又遇到網路擁塞,或官僚作業的調配延宕,起碼得浪費幾十分鐘。
阿法小子又在這最緊急的情況下,發揮奇效。
它體內的電腦網,能夠直接連上希臘當局,向距離最接近這座小島的搜救單位求援。
為今之計,只能期盼那部超級游艇的性能夠好,挺得住長時間的旋繞和巨石撞擊,直到噴射飛船趕來。
九分鐘後,噴射飛船已到。
「太危險了,你不要——」
林楓兒試著阻止要跨上噴射飛船一起去救孩子的杜文靖。
「我最清楚那艘游艇的性能,我去是以防萬一——」杜文靖深深看了林楓兒一眼,那深潭般的明眸煞是迷人,哎,真是狗改不了流口水,這種時候,杜文靖還有心情開玩笑,自我滿足一下,他咽了咽唾沫,油腔滑調地吃起沒啥營養的嘴皮豆腐︰「你好像挺關心我的噢——既熱如此,安啦,為免讓你望穿秋水,哭瞎美麗的眼楮,跌入從此看不見眼中釘的悲慘處境,我這個超大型的障礙物一定會安全回來的啦!」
林楓兒簡直被他氣得哭笑不得,真想狠狠踹他一腳。
杜文靖哈哈大笑,早逃之夭夭,爬上噴射飛船了。
靶謝二十一世紀的科技文明,輕巧靈活的噴射飛船已取代笨拙的直升機,成為救難的最佳工具,還能直接降落水面,不必像直升機一樣,只能盤旋在上空,被救的人靠吊綁的繩索爬上去。
危險水域畢竟真是太過湍急,運噴射飛船都無法穩穩降落,停在水中,只能浮升在水面幾公分處。
那些被旋轉得虛弱暈眩的孩子,根本沒力氣從還在急旋的游艇爬上懸空的噴射飛船。
「放我下去好了。」
杜文靖義無反顧地躍下去,幸好只是咫尺距離,但重力加上游艇快速旋轉的離心力,杜文靖半個身子被甩出去,差點翻落水中。
杜文靖攀著艇身,艱難地爬到前頭的電腦控制室,試著穩住游艇,對抗湍流的飛旋速率。
費盡千辛萬苦,總算把每個孩子都送上噴射飛船,只剩杜文靖還在艇上。
但以重力排壓對抗湍流的游艇,也幾乎殘破不堪了,突然一個激烈沖擊,艇身直接撞向巨岩,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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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狗的杜文靖,端地好狗運。
就在游艇碎裂開來的瞬間,拍慣武打動作片的杜文靖,一個飛躍,縱上噴射飛船,躲過劫難。
這千鈞一發的鏡頭被留下來了。
因為噴射飛船上,隨行的還有媒體記者。
在西方人粗糙的印象里,中國向來就帶著玄思異想的神秘色彩。
在螢幕上扮演正義俠士的杜文靖,登時成了現實世界里,勇于舍身救人,武藝高超的救難英雄。
這下子,紅透華人世界的影星杜文靖,可望揚名國際了。
但是,他卻懇求媒體記者,不要報導這件值得大肆渲染的好事。
但那媒體記者搶著機會,還是一路跟著他,希望為他做獨家專訪。
看看推卻不過,他淡淡地聳了聳肩,眉毛一挑,又露出吊兒郎當的邪惡笑容,湊到那看來十分正派的記者耳邊,小聲地表示︰
「坦白說,我真正想救的,不是孩子,而是我那部造價高昂,性能卓越的游艇,哎,可惜——」
杜文靖哎嘆不迭,仿佛有多麼舍不得那毀得連碎片也找不回來的游艇。
那媒體記者聞言,臉色變了變。
「這些話我可只告訴你一個人喔,如果你真那麼誠意要為我做獨家專訪,雖然我是受之有愧,卻還是覺得很榮幸。」
他這麼一說,那媒體記者似乎有點遲疑了。
「做專訪這麼重要的事,嗯,我想想看,我們最好找個地方詳談,走走走,我請你喝杯酒,在氣氛輕松下,比較好討論細節,嘿嘿,還是粉味的喲!」
杜文靖眨眨眼,一副很四海的樣子,馬上要和人家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
那媒體記者反而退卻了,原有的熱情登時降到冰點,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滿臉不屑,勉強維持禮貌,只差沒露出譏誚之色。
「很高興你告訴我事實,無論如何,還是感謝你因而救了那些孩子,所以,我不會把真相說出去,以免傷害了你的聲譽,當然,如你所願,也不會再有獨家專訪了。」
那媒體記者原就正派的一張臉,更加嚴肅了,堅決婉拒杜文靖的邀請。
「你當真不去?去嘛,我們搭噴射飛船的便車,嘿嘿,還可以省一點錢,離開這個方圓之內一千里只有丑女和老太婆的地方,到雅典去見識一下希臘女人的火辣熱情……」
杜文靖色迷迷地,口水還在嘴邊淌呀淌的,只怕都快滴下來了。
那媒體記者很忍耐地維持著風度,卻已毫無笑容,板著一張臉,冷冷地點個頭,算是告別,連手都不願握一下,掉頭匆匆離去。
「歇歇歇——別那麼不給面子嘛——」杜文靖嚷嚷著,很沒品地抱怨︰「不懂得享受人生,在這地方住久了,正常男人都會變成太監……」
般不好人家已經覺得很給他面子了呢,杜文靖在心里暗笑。
那些受了驚嚇的孩子,已經安全無虞,杜文靖輕松地點了根煙,緩緩走回上坡路。
暮色蒼茫下,方才一直不見人蹤的林楓兒,正迎面而來。
「嗨,真巧,你又來撞見我了!」
杜文靖朗聲打個招呼,還吊兒郎當地眨了眨眼。
林楓兒但笑不語,只是靜靜看著他。
「呃,我很守信吧,沒有害你望穿秋水,哭瞎眼楮。」
杜文靖覺得自己好像無所遁形似地,又是一派油腔滑調,打破尷尬的沉默。
「你表現不錯。」林楓兒口氣平靜,毫無尖銳譏諷。
不會又有啥陰謀吧?嘿,他小腿上的石膏可才拆下不久,林楓兒「反常」得太厲害了,竟然直接贊美他?要小心,要小心,曾經一朝遭蛇咬的杜文靖內心擂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