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的不小心,竟讓他跟著受傷了。
「只是小傷,不礙事的。」男人此時才發覺,自己手臂上被劃出好幾道傷口。
「這里有藥膏或繃帶嗎?我來幫你包扎傷口吧。」範芷芹主動提議,希望能為這位先生做些什麼。
「不用了,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男人不痛不癢地笑著開口。
「可是……」
「你不是在趕時間嗎?」男人提醒她。
經他一提,範芷芹才想起自己還趕著上課的事。
「下次經過這里時,記得小心點,」男人見她一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為難模樣,丟下一句話便離去。
阿徹……剛才上面的人,好像是這麼叫他的……
範芷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離開。
第二章
這學期幼稚園因為招生不足,團長為了節省經費,便將所有才藝課程重新調整一番。
而範芷芹負責的英文會話課,也從這星期開始,全部集中在上午上課,對于這忽然空出的下午時間,一時之間,她還真不知該如何排遣才好。
範芷芹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無聊地翻閱桌上的雜志,心思卻總是不由自主地盈滿一張英挺臉孔。
現在當她騎著小綿羊摩托車經過工地時,總會特別小心注意自身安全,而她的眼神,也總會不知不覺地往里頭搜尋,那位名叫阿徹的男人身影。
然而除了幾名常會看到的固定臉孔之外,她再也沒見過當天那位救她一命的男人了。
不知道他手臂上的傷,好點了沒?
就在她神游之際,床頭傳來一陣電話鈴聲,範芷芹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接起電話。
「芷芹,夏醫生這幾天有打電話給你嗎?」不出她所料,話筒彼端傳來的正是父親的聲音。
「沒有啊。」
「沒有?怎麼會這樣?這麼多天了,他都沒再和你聯絡嗎?」範守中像是不相信女兒的話,不死心地追問。
「沒有,自從禮拜天他送我回來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最好永遠不要聯絡。她心里這麼想。
「芷芹,你老實告訴爸,是不是你對人家說了什麼不中听的話,不然夏醫生怎麼可能沒再打電話給你?」範守中認為,事情沒有如他預期的順利發展,肯定是女兒得罪了人家。
「爸,就算我對他沒有好感,為了顧全你的面子,我也不會對他說出太難听的話,你這麼說我未免太不公平了。」
面對父親無端的指控,範芷芹覺得很委屈,沒想到父親竟然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夏醫生,說出這種誤會她的話來。
「什麼叫沒有好感?你以為自己的條件有多好?憑你一個月三萬塊不到的薪水能夠嫁給一名準醫生,算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竟然還好意思嫌人家不配你?」範守中口不擇言的責罵起女兒。
「我沒有嫌棄他的意思,我只是對他沒有感覺而已。」
不想和父親在電話里為了這種事情吵架,範芷芹語氣委婉地解釋著。
「感覺?你以為自己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女呀,等你人老珠黃,沒資格和人家談條件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感覺呀、戀愛啦這些東西究竟值多少了。」範守中譏諷女兒的愚蠢。
「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對于婚姻這件事我也自有分寸及規劃,請你至少給我幾年時間慢慢來,不要逼得這
芷芹小姐?範芷芹不禁感到納悶,在她認識的人中,有誰會這麼稱呼自己?
「我是範芷芹,請問你是……」
「咳,芷芹小姐你好,還記得我嗎?我是夏耿偉。」電話那頭傳來他沙啞的聲音。
「喔,是夏先生啊,請問有什麼事嗎?」誰會記得他聲音呀。範芷芹愣了一會兒,才勉強笑道。
見鬼,她本來還以為這人從此就這麼消失了,沒想到他卻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打電話來——
「芷芹小姐在忙嗎?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夏耿偉口氣听起來很客氣。
「還好,請問夏先生找我有事嗎?」範芷芹再問一次,實在受不了他迂回的說話方式。
「是這樣的,我想告訴你,那天回來的路上,和你聊得很開心……」
聊得很開心?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段三小時的車程,她好像是一路睡回台北的哩!
「呃,夏先生,很抱歉打斷你,我現在正好有事要出門,有什麼話改天再聊可以嗎?」听到這里,範芷芹心里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扭扭捏捏的家伙該不會是想
「請問芷芹小姐這禮拜六有空嗎?」夏耿偉突然著急地問。
「呃……」果然——
此時,範芷芹真恨自己剛,才為什麼不早一點出門,那麼她就不會接到這通電話了。
「不知道有沒有榮幸和你共進晚餐?」復耿偉接著自以為紳士地提出邀約。
「當然——」不行?
撇開對他沒有任何好感這個原因外,兩人之間話不投機半句多的相處情景,早令她失去和對方周旋的耐心,如今又加上父親緊迫盯人的態度,更讓她對這場莫名其妙的孽緣深惡痛絕。
盡避她在心里面吶喊了千百遍不行,但只要一想起方才答應父親的事情,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無奈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說不定,他早就和父親串通好,所以他們打電話過來的時間,才會如此湊巧……
「嗯?」听她吞吞吐吐的,夏耿偉感到不明所以。
「我是說,當然……可以。」範芷芹困難地牽動嘴角。
也好,如果夏耿偉執意對自己糾纏不清的話,她倒是可以借此機會,和他出來面對面說清楚。
心意既決,在確定和夏耿偉見面的地點、時間後,範芷芹立即掛掉電話,然後迫不及待地出門透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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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完書店,也買了幾本幼教的書,之後範芷芹像是刻意,也像是無意識地,就來到了這不知道經過幾十次的建築工地。
「榮鼎建設……」看到四周圍起的警示布條寫著建設公司的行號,她在心里默念著。
她再抬頭一看,心想,這至少幾十層樓的鋼鐵架構,像是要蓋出一棟商業大樓來。
這附近原本就是商業住宅混合區,放眼望去,就屬這棟大樓最為顯眼壯觀,屆時完工的話,想必能替附近居民帶來無限商機。
她邊小心翼翼走近工地,邊好奇打量這棟建築物。
不過短短幾個星期,大樓興建速度之快,令她嘖嘖稱奇。原本才剛動工的基本架構,如今已有了些微雛形。
看著里頭那些揮汗如雨、曬得一身黝黑的工人們那麼辛苦地工作,她不禁打從心底佩服起他們來。
在她的觀念中,職業是不分貴賤的。不管是位于社會高階或低層,只要是憑借自己雙手努力打拼的人,都會令她深受感動,獲得她的尊敬。只是她親愛的老爸,似乎頗不能認同她這種不切實際的觀念。
從小,家里的經濟狀況只能算是過得去。
案親年輕時是開計程車的,日子一久,那種一天跑沒幾趟生意的挫折,便消磨了他年輕氣盛的意志。不得志的父親,直到後來才在朋友的介紹下,在家鄉附近的小學當起警衛室的校工。
相較自己卑微的工作及學歷,父親總是特別尊敬那些從事高層職位的人,于是便希望自己的女兒將來能嫁給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
想當然耳,父親對于她僅能擔任私立幼稚園老師的工作,更是頗有微詞。
然而公家機關的職務不好考,在不想忤逆父親及不違背自己意願的情況下,私立大學外文系畢業的她,最後選擇在幼稚園擔任英文老師。所幸工作這兩年下來,喜愛小孩的天性,讓她任職的十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