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家庭因素吧?」
幾個老師很快的熱烈討論起來。
溫尚禮在校內是名人,在校外的不良少年間一樣是名人,校方絞盡腦汁想讓他收心在課業上,卻成效不彰。
溫尚扎根本不在乎任何事情,就算威脅要退學也沒用。
袁有語插嘴道…「我剛剛都只听到你們說他的爸爸如何如何,他媽媽呢?」
「已經往生了。」
「難道他是因為媽媽往生才會個性別扭?」
袁有語猜測。
幾個老師表情古怪的笑了笑。
「應該不是吧!溫尚禮的媽媽在他國小就過世了。不過說跟他媽媽過世也有一點關系啦!」
袁有語听得有一點模糊。
一個女老師笑道︰「我們猜可能跟溫尚禮他爸爸花名在外有關。」
「溫先生老是出現在八卦雜志上,不是換了新女友,就是又跟哪個明星扯在一塊兒。這也是讓正值青春期的兒子鬧別扭的原因之一吧!」
「對啊!這樣一想,就覺得溫尚禮別扭得很可愛。」
別扭得很可愛?袁有語可一點都不覺得他可愛,倒覺得自己的表情有點扭曲。
「畢竟還是一個高中生嘛!」
或許是自己的偏見,但袁有語實在無法忘記溫尚禮挑量的輕蔑神色,也無法把他當成一棵需要用愛心灌溉的小樹苗,只想把他當一條需要用力拉回正路上的牛。
反正原因有80%出在家庭就是了,那麼她就去做家庭訪問。
如果代課結束之後,她能把溫尚禮變成一個乖巧可愛的高中生,那麼她可以肯定,這會是她此生最得意的成就之一。
第三章
冬日的陽光冷冷的投射在保健室的床上。
「溫尚禮,下午了,你還不回去上課?」尤靜惠坐在辦公桌前,半轉過身朝後面的帝幕叫道。
微弱的聲音透過布幕傳出,「這節課是數學,我不想去上。」
「數學?」她轉回身做著健康紀錄,「數學老師不就是上禮拜幫我‘坐抬’的菜鳥嗎?對了,應該也是你們的導師吧?」
蕾絲布幕後傳出一聲輕哼。
她頭也不抬的繼續振筆疾書,「干麼,上禮拜發生了什麼事?」
他會對一個才見面的老師散發出敵意,看來那個菜鳥惹到他了。
「她把你趕出保健室啊?」
溫尚禮仍只是輕哼,不說半句話。
「看來她真把你得罪得很慘。」尤靜惠露出有意思的笑容,「我看她很好嘛,對教育工作還抱有熱誠,只可惜不到五年這份熱情就會冷得徹底,更可憐的是遇到你,可能一個月後就會受不了,往教務主任桌上丟辭呈。」
「我看那種人就不爽。」
听他終于回答,她擱下筆。「哪種人?哦,該不會是剛好跟你相反,純潔善良,相信人性本善的人。」
躺在床上蹺著腳的溫尚禮選擇不回答,雙眼直盯著天花板瞧。
他就是覺得那個女人大天真、太好笑,明明年紀大他一大截,卻還能有那麼清澈的眼神,真是令人嗯心到想吐。
用膝蓋想都知道她肯定出生在中等的家庭,父母說不定是公務員,家庭幸福和樂。沒吃過苦,也沒接觸過現實社會的冷酷,才會有那雙天真又澄清澈的眼楮。
那種人,憑什麼自以為是救世主?她心理的年齡搞不好比他還低。
「喂,不要當啞巴搞自閉。」尤靜惠重新拿起筆。
今天早上的事老早就傳遍整個學校,沒想到那個菜鳥脾氣那麼大,還翻桌子哩!
那麼重的講桌,她究竟怎麼翻的啊?
「羅唆。」溫尚禮如她所願的回她一句。
尤靜惠書寫的筆一頓,「你說什麼?」
「我說,開證明。」
這臭小于,她往後瞪了一眼,「這次是什麼病?」
「你是校護,自己想。」他一副不關我事的回答。
「那就寫你生理痛。」
他聞言皺了下眉,「神經病。」
「要開神經病?」尤靜惠笑道,「生理痛不好嗎?包準那個菜鳥馬上自動送上門讓你玩。」
她認識這小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令他不爽的人通常都沒好下場,那個菜鳥當然不會是例外。
想想前一個黃老師就知道了,他也不過是想了解一下他的爛個性究竟怎麼來的,結果下場是神經衰弱,不得不請長假。
羅唆。」溫尚禮放下腳,翻身連頭一起包進棉被里,「我要玩我就會主動去找她,不用你多事。我要睡了,不準吵我。」
唉!這小子。
尤靜惠笑著聳聳肩,在病假證明單上揮筆寫下——生理痛。
冬陽漸漸西斜,安靜的保健室突然闖入一個不速之客。
「少爺睡了嗎?」來人是李魁。
趴在桌上的尤靜惠抬頭見是他,拿起眼鏡戴上,「睡了。」
李魁的表情有細微的放松,「少爺最近日夜顛倒,想請尤小姐多多照顧。」
「嗯,小子有拜托你嗎?」她睨著眼前大漢,明知故問。
李魁搖搖頭,「少爺再這樣下去不行。」
這句話該跟你老板說吧!」李魁一臉為難的表情,「這個…
尤靜惠輕笑,雙手撐住下巴望著他,「我知道你沒權利。」
就算有權利,說了也沒用。況又溫尚扎希望的是他爸爸自己來找他,而不是旁人多管閑事,他只希望父親能自己「發現」他。
「對了,有一件事跟你說一聲。」她忽然臉色一正,「注意你家少爺的新游戲。」
李魁沉默下來,不知該如何插手。
要報告總裁嗎?但只會逗少爺更加桀騖、更加墮落。
「注意一下就好,不要讓溫尚禮玩得太過火。」
尤靜惠也知道李魁不過是領人薪水的,介人雇主家庭紛爭實在不太妥當。
唉!為什麼會給她遇上這小子?
他對現實的不滿,只能等他自己想通,旁人也無能為力。
「他需要的是愛,是愛啊!」
袁有語吃飯的手一頓,懷疑的看向大哥。
「你在搞笑嗎?哥。」袁二哥幫小妹問出她的疑問。
當訓導主任的大哥會說出這種話,打死他們都不信。
大哥雖不暴力,但也不到崇尚「愛的教育」的地步。他身為訓導主任雖是被趕鴨子上架,但還是做得有模有樣的,整天帶片板子在校園里走來走去,沒幾個學生敢惹他。
「他缺少的是愛。」袁大哥篤定的說。
袁有語不贊同大哥的話,「可是听說前一個老師對他付出很多心力。」
下午听其他老師說,黃老師就是被他鬧到神經衰弱,做不下去才會請長假。且听他們那麼說,黃老師真的是很開心他啊!
「可能就是太多心力了。」
「大哥,你的話怪怪的。」袁有語嘴里咬著筷子,不解的道。
「哥的意思是,」袁大姐開口,「那個孩子覺得那個老師太多管閑事,讓他感覺很不爽。他不想自己被當成問題人物來關心。」
「他本來就是問題人物。」袁有語輕哼一聲。
今天听得夠多了,也足夠讓她懷疑溫尚禮那小表究竟有沒有良心這種東西。他只憑自己喜惡行動,根本不會考慮到其他關心他的人。
雖說大部份小孩都是這樣,但那個家伙已經十八歲了耶!
她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家庭造就溫尚禮的個性。
袁大哥睨了她一眼,「小語,你這樣不行。」
袁有語聞言疑惑的皺起眉,「什麼不行?」
「你用這種心態去面對那個學生沒有用的。」
小孩子非常敏感,是否視他為麻煩一枚,他都能敏銳的察覺到,也從此對老師失去信任。尤其那學生已經是高中生了,正值尷尬的青春期。
不是小孩子,也不算大人,既沒有小孩的直接,也還未養成大人自我縴解情緒的能力。唉!別扭的年紀。
「我想幫助他,這種心態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