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府僕人們興奮地數著日子,還剩三天、兩天、一天。
好好奇呀!
「婷嫂嫂,有必要嗎?」勤懷鈴擔憂地問。
依大哥的脾氣,不可能把需要幫助的人往外丟,如此只會徒增夫妻之間的嫌隙罷了。
駱婷調弄著她的瓶瓶罐罐,「你大哥應該沒笨到連人家對他有企圖都看不出來,卻還是任由楊羽兒纏著他,其心可誅。」
平常不是最愛說些大道理嗎?怎麼如今最簡單的一條卻給忘了——男女授受不親。
勤懷書是不至于毫無顧慮她的感受,但顯然顧慮得不夠周到。
哼!哪個女人會喜歡自己相公身上隨時纏著一只八爪章魚?
勤懷鈴忙為大哥辯護,「大哥為人忠厚,羽兒表姐的遭遇令大哥不忍心推開她……」
「就忍心看他的結發妻子難過?」說到這,駱婷才想起來他們根本還不算夫妻,連堂都沒拜過!
當初是抱著來玩玩順便躲人的心理,而今卻動了心……
可惡!所以她討厭書呆子!
她不會要書呆子像變態王爺或李風揚那樣,對待自己不愛的女子便殘忍而不留情面,但至少要保持距離吧!難怪楊羽兒認為有機可趁。
說到底,她不過是楊羽兒的替身,當初他口中叫著的可是楊羽兒的名字……
忽地,一滴淚水就這麼毫無預警地落下,听到勤懷鈴的叫聲她才發覺自己竟不知不覺地掉淚了。
當初她不在意,為何現在便在意了?
「情愛」真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隨隨便便就教她心口受傷,還掉淚。
打她懂事以來,除了騙取同情的淚水之外,還沒掉過真淚呢!
勤懷書,算你厲害!
「嫂嫂……」勤懷鈴噤聲了。她從沒預期自己會見到大嫂落淚,大嫂總是那麼利落爽快,像是從不知道傷心兩字怎麼寫,她實在無法把嫂嫂與普通女子的反應連在一起,也因此,見到那滴淚水才會這麼震撼。
大哥真的傷了大嫂的心嗎?
雖然那只是一滴淚水,勤懷鈴卻似乎見到嫂嫂面具下的表情。
抹去淚水,駱婷的表現就像那滴淚水只是勤懷鈴的錯覺似地,還是屋頂漏水了?
收起瓶瓶罐罐,駱婷拿出一瓶給她,「這是給你防身用,遇到登徒子要欺侮你就灑出去,不必客氣。」
勤懷鈴眨眨眼,感到有些新奇又有些害怕地接過,「嫂嫂,這……會死人嗎?如果會的話月B我……我不要了。」
「嘻嘻嘻,」駱婷笑了起來,「放心,嫂嫂怎麼舍得讓鈴兒妹子留下惡夢呢?厲害的毒藥,有別的用處。」
別的用處?勤懷鈴疑惑了,卻又不敢問出口。
「嫂嫂,今天是第三天了,你……要怎麼解決羽兒表姐的問題?」
駱婷睨了她一眼,眼里流轉著詭譎的光芒,勾起唇角,「鈴兒妹子,你猜想呢?」
勤懷鈴嚇了一跳,低下頭。
她不該胡亂猜測,可她剛剛……剛剛真的有點害怕起婷嫂嫂了。
真是不該呀!嫂嫂一直都對她很好,她怎麼可以懷疑嫂嫂呢?
好可恥!
「嘻嘻,」駱婷當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鈴兒妹子,你怕毒藥嗎?」
「嗯……」勤懷鈴遲疑一下,「它會奪人性命呀,好可怕。」
「可它也能保護人的性命呀!」駱婷微笑道,「它不是救了你大哥一命嗎?也讓你其他哥哥們乖乖分家不來煩我們。你知道嗎?有些毒藥也能做藥引哪!」
對這些沒听過的事,勤懷鈴听得眼楮閃閃發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那嫂嫂你……你會用它殺人嗎?」勤懷鈴小心地問。
「嘻,問得傻了,妹子。不用它殺人,書呆子怎能活到今天呢?」該殺人時她絕不心軟!
房內忽然陷人沉默,勤懷鈴怔怔地做不出回答。
「少、少夫人。」一個顫抖的聲音在房外響起。
這一聲叫喚讓勤懷鈴驚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問︰「找嫂嫂什麼事?」
「少爺、少爺請少夫人到表小姐房里去一趟。」
仔細一听,僕人的聲音里有著滿溢的害怕,像是駱婷稍微大聲一些他便會趕緊逃跑的感覺,讓駱婷疑心大起。
「懷書要我到楊羽兒房里?」該不會陷入楊羽兒的詭計里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叫她去接受事實吧?
「什麼事?」
僕人听到她的聲音顯然嚇了一大跳,吞了口唾液答道︰「小的、小的…」
「說實話!」
「啊!是、是!」僕人咚的跪下,「表小姐她、她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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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
誰最有嫌疑?
答案不用說,十個人十個會說是少夫人。
今天恰好是三天之限的最後一天,這就是少夫人的「方法」?
駱婷趕到楊羽兒房里去時,路上遇到的下人個個避她如避蛇蠍;以前雖見過少夫人使毒,但對象只是一棵盆栽,沒那麼大震撼力,如今是人哪!一個活生生的人哪!
勤懷書一見她來,立刻讓了位置,一雙眼帶著探索。
「懷書哥……我怕……不要……」楊羽兒扯著他不讓他走開,非要他坐在床沿陪她。「我怕……」
駱婷冷眼看著,轉身便要走開;想死不怕沒鬼當。
「婷兒!」勤懷書沉郁地喚她。
羽兒表妹與他一同喝茶,為何他沒事她卻中毒?這樣高超的使毒功夫他只知道婷兒一人……不會是她的,怎會是她呢?
「她怕我不是?那就請別的大夫吧!小心被我醫死。」駱婷譏刺地說。
他眼中的不信任傷害了她。
「婷兒,別跟羽兒一般計較,先看看她吧!」勤懷書心亂如麻,事實擺在眼前啊!
羽兒?這麼快便直呼名字了?呵,應該說是改回舊稱吧!
人說患難見真情,她是見到了,只不過見到的不是對她的情,而是對楊羽兒的情。
駱婷走過去拉起楊羽兒的手,臉色飄過一抹嘲弄。
寄魂?這種下三流的東西也敢拿出來賣弄?
她睇了一眼臉色發青的楊羽兒,眼中閃過了然。
「解藥呢?」勤懷書見她久久不語,以為她不願救楊羽兒,不禁著急地扳過她的身體,「快拿解藥!」
他不能再讓婷兒殺人了!上次殺人是不得已,這次呢?官府追究起來他該怎麼保住婷兒?勤府家財大不如前,他拿什麼去換她的命?
駱婷眸底抹上淡淡的傷痛。「你不知道我施毒卻不解毒嗎?」
「婷兒!別胡鬧了!」勤懷書厲聲吼道,「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我不知道,請相公告訴我呀!」駱婷掙開他的手,昂頭道︰「相公也見識過了,我施毒向來見血封喉,哪有時間吃解藥?」
「那羽兒呢?」勤懷書不信。
楊羽兒至今未死,不就有時間吃解藥了?
「大哥!」勤懷鈴奔了進來,「不會是大嫂的。」
「現在不是究竟是不是婷兒下毒的問題,而是……」
眾人皆認定是她做的啊!若楊羽兒有個三長兩短,不管是誰都會指證是她!
他想保護的不是楊羽兒,而是她!
駱婷旋身,丟了一顆藥丸子到楊羽兒嘴里。
「啊!」
楊羽兒害怕地半掛在床邊,拼命催吐。「你、你給我吃、吃了什麼?」
「絕不會比‘寄魂’差。」駱婷嘲弄地說道。
這可是五哥與她合力練制出的「極品」,尋常毒藥哪能比呢?
「婷兒你……」勤懷書幫著拍楊羽兒的背部,「總管,去請大夫!」
眾人忙得手忙腳亂,一會兒倒茶、端水、請大夫,一會兒又要處理表小姐吐出的穢物,忙得不可開交。
沒人注意到少夫人喂了那不知是毒是藥的丸子之後到哪去了,只有勤懷鈴猛然想起四處張望時,卻已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