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懶——這他承認,不過懶人有懶福。
每每看到大哥與二哥忙到沒時間去賞雪、賞花,他不禁再次慶幸自己的聰明才智。只不過,他瞞過了長輩、瞞過了全族人,卻似乎瞞不了他口中那個大生勞碌命的族長大哥,硬是把他踢下山來尋找失蹤的年昕紹。
唉!他逍遙自在的日子就此宣告終結。
他相信年昕紹不會有危險,八成是看到哪家姑娘年輕貌美追了上去,忘記捎個訊回天山——但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昕紹中了美人計呢?這也不是不可能的,真是麻煩事一樁。若他這次也搞砸了呢?相信直到他老死,族人再不敢把事情交代給他了吧?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啊!真是美好的遠景,讓他心癢難耐……
「阿敖,可以吃飯了沒?」過青青搖搖他的手指,把他從美好遠景中拉了回來。她一餓就精神不好,何況現在天氣冷,又整天趕路,她肚子餓得特別快,常常邊走邊拿著個餑餑啃,以補充體力。
可是自從阿澤莫名其妙加入之後,說她邊走邊吃難看,便不準她邊走邊吃;然後又說一大之中至少要吃一頓熱的,累得她現在吃飯都要等好久……晚上睡覺也不準她跟阿敖一起睡.害她睡覺少了個大暖爐。
總而言之,她覺得阿澤故意在整她
年昕敖笑看她寫滿怨氣的眼,勾了勾她手指;奇怪,他——更正,是雞婆仁兄已經很努力養她了,她怎麼還是瘦巴巴的不長肉?
「快了。」看烈隨澤邊炒菜邊念的速度,該是快好了。
他本不在意餐餐吃干糧,不過有人雞婆吃不得粗食,只好能者多勞,自動自發下廚生火煮食嘍。
「快了是多快?」過青青忍不住問。
「烈兄,」年昕敖朝那道忙碌的背影揚聲問︰「可以用膳了嗎?」
烈隨澤的回應不怎麼友善,「快、了!」
「快了。」年昕敖一字不漏地轉達,不意外看見過青青皺趁臉來。
「我餓……」她可憐兮兮地抱著肚子。
可憐的小食人鬼。年昕敖沒打算下去幫忙弄吃的,也懶得動手拿過現在丟在雞婆仁兄身旁的食物包袱,于是伸出手,「給你啃。」
餅青青也不客氣地抓起他手就啃,啃得上面一個個怵目驚心的齒痕。
「真討厭。」她抱怨,「阿澤好嗦!」害她現在只能望梅止渴,聊勝于無的啃阿敖的手,想著等下會有的美味。
「他是為你好。」他看得出來雞婆仁兄把青青當小妹妹看待,想辦法調養她瘦弱的身子;這算攏絡的一種手法嗎?好叫小食人鬼成為他的線民?
他知道烈隨澤打他一下山就餃尾跟上,跟蹤功夫算好的了,只不過顯然不夠好,瞞不過他這終年與大自然為伍的年族人,只要有那麼一丁點與自然氣息不合的存在就逃不過他的感應。
不戳破是想省點力氣,看看烈隨澤想做什麼。再說,路上多一個可以使喚的小廝也不錯。
「才不好。」過青青生氣地咬住他手背,「我想抱著你睡。」
好熱情的發言,不過年昕敖依然不敢往自己臉上貼金。
「怎麼,毯子不夠熱嗎?」他伸手攬過她單薄的身子,笑問。
「嗯,好冷。」過青青忽然「住口」,改成抱住他,「阿敖比較暖和。」
寨子里沒人教導她男女之別,即使出了寨子,西域民風開放,她也不覺得對一個男人摟摟抱抱有何不妥,只要感覺好就好啦!對過青青而言,抱年昕敖跟抱小貓小狽差不多,都是為了讓自己感到舒服溫暖。
「真是在下的榮幸。」年昕敖笑著說道,對她的投懷送抱毫無遐想。
他很難對過青青有非分之想,除非他有戀童癖。青青生得瘦弱不說,整天髒兮兮、黑抹抹,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只會把他當小妹妹看,很難生出男女之情。
而且……年昕敖往她扁扁的胸前一掃,她連女性的特征都沒有,怎麼叫人覬覦啊?
他是不偏好波濤洶涌的女子,不過至少也不要是個太平公主,連沙漠都偶爾會出現沙丘了,何況是女人?
「你在看哪里?!」
年昕敖眨了眨眼,原本抱住他的過青青已經落入另一人懷中。
「你這色——」年獸!烈隨澤差點咬到舌頭,狠瞪給他抓到小辮子的年昕敖。這頭年獸竟然……竟然……
「烈兄,你臉好紅啊,發燒嗎?」年昕敖狀似擔心的問,實則心下竊笑不已。
「我——」烈隨澤瞪了他一眼,臊然地把不舒服地揮動手腳的過青青放下地;青青瘦小遍瘦小,身體卻還是軟軟的,讓他深刻體會男女之別……
烈隨澤把腦子里不健康的遐想揮去,義正辭嚴地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沒讀過聖賢書嗎?」
年昕敖很無辜地說︰「是青青自己——」
「青青年幼無知,你一個六尺男子也不知禮嗎?」烈隨澤不听辯解,正想長篇大論時,過青青打斷他道。
「可以吃飯了沒?」
「可以。」
「耶!」她快樂地往火堆跑去,「阿敖,來吃。」
「青青在叫我。」年昕敖扮出一張無辜臉,心里其實快要笑翻天了。沒甩掉雞婆仁兄是對的,瞧他現在多愜意,不僅三餐及晚上床鋪有人打理,還有樂子可尋,天山上的生活也不過如此啊!
烈隨澤可沒他那好心情。
明明飯是他做的、床是他鋪的,為何過青青那小丫頭第一個想到的永遠都是年昕敖這頭包藏禍心的色年獸?!
老天爺真是不公啊!
「阿敖,阿澤在做什麼?」過青青咬著沙漠烤老鼠,一邊不解地看著捶胸頓足的烈隨澤。
年昕敖很優雅地把一只烤蠍子放進嘴里,「大概太感動了吧?」
靶動?過青青不懂,隨即把他甩出腦袋,很殷勤地把另一只烤老鼠拿給年昕敖,看得烈隨澤又是一陣捶胸頓足。
若他听到以下的對話,或許便不會如此憤慨。
「喂,你要吃胖一點喔!這樣哪天要下鍋時才不會干干的咬不下去。」
「哦,我知道。」
呵呵,看在小丫頭的殷勤分上,他就多吃一點吧!
@ゞ@
「阿敖,你要去宋國嗎?」趴在年昕敖身邊,過青青問。
之前他與烈隨澤說話時讓她听到了,他們正朝宋國前進呢!這就是讓她時至深夜卻毫無睡意的原因。
宋國呢……
火堆劈哩啪啦地響,讓年昕敖躲得遠遠的。雞婆仁兄肯定是故意防他,才讓過青青與他隔著一個火堆,以防他半夜「偷襲」過青青,把她吃下肚去。
炳,可惜防得了外賊防不了內賊,他根本動都不必動,連翻身都不用,某人便自動送上門來。
烈隨澤已經呼呼大睡,不知到哪重天去會周公了,所以雖他三令五申不準兩人蓋同一條毯子,但決定不再忍受寒冷的過青青還是爬到年昕敖身邊窩著,讓烈隨澤一番苦心安排盡岸東流。
「跟烈兄說好了。」年昕敖伸出一只手臂給她當枕頭,另一手環著她,將她摟在懷里,細細蓋緊被子,不讓沙漠夜里的寒風凍壞她。
這些日子下來,每到一個城鎮他便向當地人及過往商人打听年听紹的下落,卻毫無所悉,看來真得一路行到宋國去了,算算日子他大概可在宋國逗留一段時間,不致遇到年關……
塞外西域一帶還好,過年習俗不若中原又紅又紫,還燃放鞭炮,他也自在些,但進了宋境就不同了,他一天不曉得得受多少次驚嚇才成,加上那位雞婆仁兄……雖然烈隨澤一路上的表現都有些可笑,但還是一大隱憂,萬一他乘機下毒手……哈,他年昕敖可能真得葬身中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