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敖是讀書人——」
「不像我一身蠻力是吧?」烈隨澤用膝蓋想也知道她想說什麼。
苞她交代過的話都白交代了,她到底記不記得年昕敖是會吃人的年獸,而她是他豢養的糧食啊?
「知道就好。」過青青皺眉瞪向縮小包圍圈的盜匪,「阿敖,你跟在我身邊,有人用刀砍來就用包袱擋……」
「我可以保護自己……」年昕敖忍不住說。
「哼哼!你們是不是忘了還有我?」烈隨澤下巴抬得高高的,「只要你們別礙著我,這些小角色,不用一盞茶工夫便讓本大俠解決啦!」
餅青青不理他,繼續叮嚀道︰「最好別靠近他,免得跟他一起死……」
「青青,我可以……」
「哎呀!少嗦!」烈隨澤不耐煩地擺出架式,「年昕敖你自己躲好,別來礙手礙腳!」
盜匪頭子一聲令下,眾盜匪齊聲呼應,拿劍舉刀地攻了上來!
年昕敖果然乖乖听話,亦步亦趨跟著過青青。
烈隨澤功夫好他不意外,但青青的好身手就令他側目了,難怪她敢夸口要保護他。
「啊!」一道刀光砍斷了年昕敖的思緒,他手忙腳亂地舉起包袱一擋,擋去致命一刀,氣還沒喘過來,另一劍又攻過來,慌亂之下他只得拿包袱砸過去!
「阿敖!」過青青看到了,心里著急卻是分身乏術。游刃有余的烈隨澤卻是好整以暇等著看年昕敖的本事。
但沒多久,他的表情立即轉成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年听敖逃得那麼難看!
只見年昕敖手腳並用地爬著逃命,被人逼到險境干脆就地取材抓一把沙子灑過去!左躲右閃,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這這這……這是那個吃人的年獸一族嗎?!
老天!就算他是年獸死對頭也替他感到丟臉啊!
「阿敖!」過青青解決手邊敵人連忙過去替年昕敖化去一次致命危機,一邊分神回頭提醒他,「你腰後的笛子!」
「可是那是我的傳家之寶,萬一給砍壞了——哇!」
「命都沒了還傳什麼家?」烈隨澤看不下去地把年昕敖踢到一邊去,接下他面前的敵人。
仗著烈隨澤高強的武功,一伙盜匪沒幾下便給打得落花流水!
「呵呵呵,看到本大俠的實——」
餅青青很直接便把他忽略,「阿敖,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
「逃命時給沙子擦傷的。」烈隨澤在一旁訕道。
年昕敖聞言俊臉閃過一絲不自然,「我真沒用,連逃命都逃不好……」
餅青青急忙安慰,「你是讀書人嘛!沒學過武功是自然的事啊!」
「不,我……」年昕敖覺得頗難啟齒,「我小時候曾學過一陣子……」
「啊?」烈隨澤以為自己听錯了,「你學過?」
天,他師傅一定恨不得撞山自殺吧?
餅青青瞪了烈隨澤一眼,「你不要跟著我們啦!」老刺激阿敖的自尊心。
「嘿,剛剛是我救了你們耶!」忘恩負義學得真快。
「不用你,我自己會保護阿敖。」自己的食物自己保護,她才不用他救呢!
她在克孜爾朵哈里的十年深深體認到,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婆婆也是這樣說,與其等那些投胎十輩子也不會有良心的土匪大發慈悲一天不欺負她、搶她吃食,她不如自己把功夫練好,順便把婆婆的廚藝學全,叫那些臭土匪一個個求她做飯給他們吃!
「青青姑娘——」
「青青,烈兄說得是,我們該跟他道謝的。烈兄,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年昕敖誠心說道。
「呃……舉手之勞,不必掛齒。」唷,這年獸還滿懂道理的嘛!
「青青,路上有烈兄照應著也好,萬一再有盜匪來襲,我只會拖累你……」
「嗯,不錯,你有自知之明。」烈隨澤听得直點頭。
「可是……」
「多一個人也能跟著保護我呀!」年昕敖微笑道。
「喂!誰要——」這頭年獸到底有沒有自尊心啊?靠女人保護就算了,還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地尋求多一份保護?
「是嗎?」說得也是,萬一再多個幾十個盜匪,她也沒把握對付。
「是啊!」就在年昕敖一貫的笑臉之下,烈隨澤加入的事就這麼決定了。
^∼^
「是啊!」他就覺得年昕敖當時的笑容有古怪——
他被騙了!絕對是被騙了!
他不該迷惑于年獸虛假的外表,一時大意。
他的修行還不夠,爹娘兄長京城有知,肯定把他從族譜除名!
他堂堂一個養尊處優的烈家四少、爹娘寶貝的小兒子,竟淪落至此……
他——恨啊!
是那頭萬惡年獸太過狡詐好猾了!他肯定是扮豬吃老虎!生性正直仁厚的他當然不是天生邪惡的年獸對手。
「烈兄,」溫和的叫喚傳來,「可以用膳了嗎?」
「快、了!」烈隨澤沒好氣的答;只曉得坐享其成的懶鬼!
烈隨澤賣力地張羅著今晚落腳的所需,忙著挖洞起火準備晚餐,而一旁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卻依偎在一起靠著一塊大石頭,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頭,閑適地聊著天,理所當然地使喚他——
其實年昕敖並沒有使喚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看不過去這兩人閑散的生活方式,一天、兩天之後,他終于忍不下去,再不想跟兩個沒有生活品質的髒鬼同行!于是他一手包辦起三人的食衣住行,不管是吃、是用,他絕對要求——不一定最好,但要在他容忍範圍之內!
于是堂堂烈家四少淪落到與小廝同等地位,打理起一切雜事。
嚴格說起來,成為小廝可以說是他自願的——
但如今烈隨澤愈想愈不對,深深覺得自已被利用了。
年昕敖並不常發表意見,態度是一貫的溫文隨和,有時笨拙得真令人為他感到可恥,但他和青青卻總是被他帶得團團轉,等他發覺不對之後,年昕敖目的已經達成——他絕對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笑面虎!
年獸最擅長的不就是以外貌迷惑人心?
但知道歸知道,他卻無法真心厭惡年昕敖,即使明知他是萬惡年獸……
算啦!反正他也已經知道年昕敖這次下山是為了找一個族人,也已經把這消息用飛鴿傳了出去,相信京城里的爹娘兄長該已經得到消息才是憑借著烈家鏢局在天下的影響力,怎會找不到區區一個人——不,是獸?
他得趁兩人還未會合時各個擊破,防範于未然。
誰知年昕敖還隱藏了多少本事?
看年昕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九成是負責動腦筋的謀土,若那個身份不明的年族人是個武功高手就麻煩了……
想到這兒,烈隨澤手下動得更快,他得比年昕敖更早發現另一頭年獸的行蹤呀!
第四章
年昕敖靠著石頭與過青青說話,有一下沒一下地勾著她食指玩。看到賣力工作的烈隨澤,唇邊勾起了一個與儒生氣質絕不符合的笑容。
會哭的小孩有糖吃這句話該改了,這招還不算一等一的好計策,真正一等的計策該是讓給糖的人給得心甘情願,毫無不悅也毫無所覺給了不該給的糖。
打看到兄長因長輩的期待背負那麼多重擔起,他便悟出這個道理。
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人頂,做人不必搶著當烈士,何況上面兩個哥哥都優秀卓然,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暗示,暗示他不必太辛苦,大可把天丟給高個兒去頂——
他真是幸運,有那麼兩個優秀的兄長。
呵呵……
裝傻賣笨不必費什麼力氣,只要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再扮出個沮喪自責的假相,頂多幾句恨鐵不成鋼的輕責,事情便告落幕,再沒人敢勞動「敗事有余年三爺」,這交易怎麼算都是大大的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