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她需要你的安慰。」她重申。
「又不是我讓她失戀的,我為什麼要安慰她?」
「但你讓她失身了。」陸晴好心地替他重溫往事。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阿野只差沒氣得發瘋。
想當年,他們一個是學校籃球校隊的隊長,一個是美麗的校花,他在眾弟兄的鼓噪之下,為了展現自己的魅力,所以前去追求婉兒,兩人還譜出了一段戀曲。
「可是听說你曾經承諾過她,說若是在三十歲的時候,她還沒有結婚的話,你願意娶她為妻,照顧她一輩子。」
阿野蹙著眉宇,試圖喚回陳年的記憶。
「我三十一了,那三十歲的約定已經逾期失效。」
「阿野,我們是天秤座,婉兒是雙魚座,她小我們一歲,所以人家今年剛好三十歲。」
「那妳為什麼要把她帶回來?」他垮著俊臉。
「她是我公司的公關經理,我當然必須帶著她一起回來。」
他撫著額頭,這才記起陸晴和婉兒從高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後來還一道出國念時裝設計、成立品牌,一個擔任設計師,一個則是行銷公關。
阿野越是回想往事,越覺得這是一場擺月兌不了的夢魘。
「不管了,反正我先送妳們回飯店!」
「我們要住你那里。」
「不行!妳們兩個給我去住飯店!」他斷然拒絕。
「為什麼不讓我住?」她笑得極為曖昧,用手指頂著他的胸膛。「是不是家里藏了不可見人的東西?」
「妳在胡扯什麼?」他極力否認。
「听說你家有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女佣喔!」陸晴調侃著,看他的俊臉黑了泰半,心里愈是開心。
「妳……」他眼神凌厲地瞪著她。現在他百分之百肯定她是回來看好戲的!
「您好,這里是陸公館。陸先生不在,有事請留話。謝謝您的來電--」陸晴學著心琦細聲細氣的柔嗓。
「這事妳不用管,我替妳們訂飯店。」
「飯店的錢,全部都要你出。」
「好!」他咬牙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頑皮地朝他眨眨眼。
阿野以最快的速度將兩位艷姝送出辦公室,並且親自替她們訂好飯店。
台南的街道上,古老的建築,暗紅瓖著灰白的色調,有一種古樸的典雅之美。藝術館前兩側蔥綠的面包樹遮蔽了南台灣的毒辣陽光。
夾道前全都是祝賀書法展的花圈和花籃,入口處放置著一張四方形長桌,上頭鋪了一層喜氣的紅巾,桌案上則放置著一本貴賓簽名簿。
心琦穿著一身粉藍色改良式旗袍,窄小的領口,細致的腰身,一頭烏黑雲秀的長發垂瀉在腰上,系上一條同色的緞帶,端莊清雅的形象就像是從國畫里走出來的仕女,吸引了不少參觀者的目光。
她坐在入口處的桌子前,挺直背脊,維持優雅的體態,但桌巾下的小手卻不斷用手機傳著簡訊。
在沒有阿野陪伴的城市里,她覺得有幾分寂寞。
雖然她還是會早晚接到他的電話,但和以往黏膩的時光比起來,距離讓她的心有一點不安。
尤其,她清楚地感覺到這兩個星期以來,他的生活明顯變得忙碌,好像有接不完的電話、處理不完的公事,還有,他的脾氣又變得更加暴躁了。
她陷入思緒中,倏地,一束鮮艷欲滴的玫瑰花躍入眼底。
她驚訝地抬起頭,赫然見到陸野久違了的俊臉。
「你怎麼來了?!」她驚呼道。
「想妳。」他一襲輕便的休閑服,將玫瑰花放入她的手里。
她掩不住幸福的笑意,站起身,請館內其他的工作人員幫忙代班。
他坐在藝術館旁附設的露天咖啡座下,看著她蓮步輕移地朝他走來。
「我幫妳點了女乃茶。」他主動替她拉開椅子。
「謝謝。你今天不忙嗎?怎麼有時間下台南?」
「想過來看看妳啊!瞧妳,穿旗袍還挺美的。」他配合地吹著口哨。
「還不是被我爸逼的。」
「我覺得挺不錯的,有股書香門第的氣質。」
「你又糗我!」她嬌怨道︰「明明知道我爸是書法家,我卻寫得一手丑字,都已經被他視為家族之恥了,你還有心情尋我開心。」
他捏著她俏挺的鼻尖。「我不鬧妳,還喜歡我送妳的花嗎?」
「很漂亮。」她歡喜地環住他的臂膀。「還有,我爸要我謝謝你送來的花籃。」
「妳跟伯父提到我了嗎?」
「沒有,我說你是『男人志』的總編,也是梅笙的同事。」
談到梅笙就讓阿野想到一個頭痛的問題。
打從上星期張婉兒和陸晴出現在公司里,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後,他就忙著滅火,消毒任何有關他和張婉兒的傳聞,就怕遠在台南的心琦听到一點蛛絲馬跡。幸好,梅笙還挺有義氣的,沒有泄漏半句。
「我爸要我辦完這一系列的書法展後,就留在他的書法教室工作,怎麼辦?」她懊惱地向他求援。
阿野的心中閃過一絲自私的念頭──這倒是安置心琦的好方法。總不能讓她回台北和張婉兒狹路相逢吧?
尤其這幾天,陸晴軟硬兼施地要他把得力助手喬治和小杜外借給她,擔任她時裝秀的攝影師和造型師,並且退掉飯店的房間,佔據了他的書房和客房,進行商討的工作。
他若是拒絕,她則會努力制造機會讓他和張婉兒單獨相處,逼得他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妳爸應該很想念妳,舍不得妳離開。」
「才怪!我大學四年還不是一個人住在外面,他那時怎麼不想我?」她像個鬧著別扭的小孩般。
「那時妳要念書,離家是天經地義的。」
「說得也對。」她點點頭。「但是如果我留在台南工作的話,那我們豈不是要談遠距離戀愛嗎?」
「我會天天打電話給妳,每星期都來看妳。」他答應得非常順口。
「……你好像很不喜歡我回台北,為什麼?」她瞇起水眸,審視他。
「哪有!」他心虛地辯駁。
「要不然你為什麼會支持我爸的想法,要我留在台南工作?」忽然之間,心琦莫名地覺得不安。
明明他就在眼前,但總覺得此刻的他好陌生。
「我總不能一開始就得罪未來的岳父大人,讓他老人家留下壞印象吧?」阿野找借口搪塞。
並不是他有心想欺瞞她任何事情,只是在感情方面她太過單純了,而他則自私地想在她面前呈現出最完美的一面,不想讓過去的戀情在她心里留下疙瘩。
他從沒這麼細心地保護過一個女人,但因為心琦,他學會了體諒。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我又沒說要嫁給你,干麼叫得這麼順口!」她繼續鬧著別扭。
他攬著她的肩膀,柔聲哄勸。「我先練習練習嘛!」
「你今天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溫柔好說話?」
「這叫小別勝新婚。」
「貧嘴!走,我帶你到市區逛逛。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回去換件衣服。」她站起身,挽著他的臂膀。
「我覺得妳穿旗袍很好看啊!就穿這樣吧!」他俯身,親吻她的臉頰。
「真的嗎?」
「嗯,很有書法家女兒的獨特書卷氣質喔!」
「你又欺負我!」她嬌聲抗議,掄拳輕捶著他結實的胸膛。
他彎腰在她的耳畔低呢,只見她的臉頰越來越紅,連耳根子都是一陣灼熱。
「……這才叫做欺負。」他做出最後的結論。
「!」
第九章
陸野位于天母的寓所幾乎被姊姊陸晴所佔據,因為他的書房有完整的電腦、攝影器材、傳真機等等相關的工作器具,所以她舍棄了五星級飯店進駐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