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回事,不要混為一談。」
「根本就是一回事。」她倔強的不肯妥協。
為什麼男人對自己的錯誤總是有一堆借口搪塞呢?她受夠這些借口,還以為阿齊跟其它的男人不一樣,結果是她太高估他,還是男人的本質都相同?
「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要公私分明,今天我是用樊令齊的身分和妳談戀愛,LucienVan只是我發表作品的名稱,並下代表什麼。」
「如果LucienVan不代表什麼,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對我坦白?你明知道我透過各種管道想與你取得聯系,想做這次的專訪。」她猝地瞇起水眸審視他。「還是把我當成小丑耍得團團轉,讓你覺得好玩、很有新鮮感?」
「妳現在在氣頭上,我說什麼都嫌多余,最好的方式就是彼此先冷靜下來,再談這件事。」他不斷地深呼吸調勻氣息,不讓她譏諷的字眼激起怒氣。
「讓你有足夠的時間編派好理由嗎?」她冷冷地挑高柳眉,他規避的態度令她火大。
「妳知不知道妳的硬脾氣和伶牙俐齒會把一個男人逼瘋?」他俊美的面容罩上一層霜肅,甩掉頸項的毛巾,任憑發梢上的水珠落在肩上。
「認識我的第一天,你就已經知道了。」
「妳也知道我們認識的時候是什麼情況,針鋒相對、劍拔弩張,沒有一天和平共處過,試問這種情況之下,我怎麼拿著名片向妳介紹我就是妳要找的LucienVan?』
他的辯詞令她語塞,又不甘心被佔上風。
「那這段時間你多得是機會可以說,但你卻一直沒有開口,任憑我和梅笙在一旁猜測半天。」
「所以我說妳們夠蠢。」提及這點就令他怒氣沖天,什麼同性戀、什麼洋鬼子,虧她們想得出來。
這筆爛帳都還沒跟她算,她還好意思興師問罪。
「對!」縴縴玉指點住他的鼻子,涼涼地嘲諷:「全世界的人都蠢,就只有你一個人最聰明,偉大的華裔珠寶設計師。」
「妳……」有一天他一定會被她蠻橫倔強的臭脾氣氣死。
「把我耍得團團轉之後,又假仁假義的以公關公司的名義接受我們的專訪,如果我今天沒發現你的真實身分,你準備瞞我多久?一天?一個月?還是一輩子?」
「我是想跟妳敲定好專訪日期後,給妳一個意外的驚喜。」
「好爛的借口。」她冶哼一聲。
「道理都是站在妳這邊,我就活該要接受妳莫須有的指控?」
「這麼說是我冤枉你嘍?明明就是你欺瞞我在先,偏偏把所有的過錯全怪在我身上!」
他不能接受她的指控,步步地逼近她。
「怎麼不說是妳對我漠不關心呢?在妳眼中,妳只看見工作、朋友,妳分了多少時間給我?有時候我還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妳心血來潮的激情!」
他知道菊幽愛他,但愛多深?愛多少?他並不知道,愈是想探究,心里愈是恐懼,怕真相殘忍得超過他所能負荷的。
他終于在盛怒之下說出心中的恐懼和疑慮,一直以來他都小心翼翼的維護這段感情,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而她只是恣意享受這份寵溺。
雖說愛情不能放在天秤上秤出誰付出得多、誰愛得較深,但愛得愈深,愈發現她愛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一點自私。
聞言,那張盛滿怒氣的緋顏,漸漸褪去顏色。
他的猜忌讓他們的愛情出現了一道裂縫,甚至愈裂愈大,大到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它。
「原來在你心中是這樣看待我的感情,我懂了。」她的心一路墜落下去,仿佛要墜落至冰冷幽暗的地獄般。
有些人的愛情像一把熊熊烈火,狂烈地欲將彼此燃燒;然而她的愛情像一杯溫熱的茶盅,只有雙手捧住杯身,才能感受這份余熱。
她必須要冷靜下來,再這麼面對他,只會落入無意義的爭吵,最後在劍拔弩張之下又失口傷害彼此。
「菊幽,我……」他知道方才的話說得太重,走向前欲向她解釋,拉扯間腰際的浴巾卻松了開來。
「走開,狂!」她驚愕地撇過頭,大步地甩上門離開。
「妳听我說……」他忙著遮掩外泄的春光,攔不住她憤怒的身子。
一踏出他家大門她就後悔了,她居然光著腳丫子被排拒在自家門外,沒鑰匙進門。
幾經思量後,又很沒志氣的拉開他家的鐵門,盛氣凌人的回到他的屋子里。
「菊幽……」他看著她像九號風球般,刮進來又刮出去。
「暴露狂。」她瞥了他半赤果的身子一眼,匆忙的別過頭,方才只顧著與他爭辯,卻忘了他衣衫不整。
「這是我家,我就算月兌光光也理所當然。」他不能再承受多一點莫須有的罪名了。
「變態!」她穿過花房,再度用力的甩上玻璃門,回到自己的屋里。
所有的好心情全在一瞬間破壞殆盡,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以為他是懂她的,比知己更了解她,比情人更加嬌寵她。
她喜歡他愛她的方武,偶爾溫柔、有時霸道,但她卻不知道他把同一份愛放天秤兩端秤著,思量著誰付出得多、誰愛得少,這對她而言不公平啊!
第九章
樊令齊佇立在陽台前,凝睇雨景,整個城市灰蒙蒙一片,仿佛全都泡在水里,桌上的煙灰缸躺著十幾根煙尸。自從認識何菊幽後,他的煙癮一天比一天大,簡直是在慢性自殺。
屋里的電話剛好響起,他煩悶地捻熄煙蒂,懶洋洋地接起。
「老哥,我和定捷約好下班後去暍一杯,你來下來?」令熙在工地里,側身夾住手機。
「沒心情。」
「還在為女王的事煩惱?女人嘛,你要不就哄她兩句、凡事讓她,要不就狠一點,快刀斬亂麻,為愛神傷這種事已經退流行了。」
「你懂什麼!」他沒好氣地低吼,事不關己果然一派灑月兌。
「我是在傳授你談戀愛的技巧,在愛情面前大家都沒有尊嚴可言,死撐著面子只會讓彼此痛苦,各退一步皆大歡喜不是很好嗎?」
在一旁湊熱鬧的裴定捷搶過手機,開始面授機宜。
「你愛上何菊幽這種驕傲的女人,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還重,想要她跟你低頭,比登天還難。不過這種女人也不是沒得救,女人只分好哄跟難哄兩種,但總歸一句,去哄她就對了……」裴定捷講得頭頭是道。
「等會兒去花市買一束玫瑰花,站在辦公室門口等她下班,接著帶她去一間羅曼蒂克的餐廳吃飯,然後到陽明山看夜景,最好再帶兩瓶酒……」
令熙在一旁潑冷水。「沒看到外面下著大雨,看啥夜景。」
「總而言之,愛情沒有道理可言,也沒有是非對錯,只有愛與不愛。愛她,就奮不顧身的勇往直前;不愛她,就老死不相往來。」
「你們兩個人怎麼會混在一起,不用上班嗎?」阿齊岔開話題。
「我請令熙替我在辦公室設置個酒吧,他今天帶設計圖來,順便量尺寸。」
「老兄,你會不會太享受了?」
「好像有一點。」定捷從不隱藏自己游戲人間、縱情享樂的態度。
「這麼快活,當心遭天妒。」
「別談我的事了,倒是你要不要去接你的女王?現在時間還早,去內湖花市買束花送她,再晚一點只能收菜渣。」
「考慮看看。」
「要是女王不理你,兄弟們會收留你。」
「再說。」他匆匆收線,瞥了牆上的時鐘一眼,拿起外套和鑰匙出門。
他驅車前往內湖,擠在人群里挑選綻放得最艷麗的玫瑰,他高大的身軀幾乎要淹沒在一捆捆的玫瑰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