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再試試。」夏侯碞恢復了信心,「你退後一點。」
再次運足了氣往牆上猛力一擊,果然,土牆上裂開一個‘大’洞──足以讓人的拳頭穿過的‘大’洞。
雖然如此,兩人仍是開心地笑了。
「太好了!」夏侯碞一開心,忘情地將古芷萸拉進懷里抱住。
迸芷萸也興奮地笑著,一時間忘了這是不妥的行為。
好不容易有了點警覺,夏侯碞趕忙放開她,囁嚅道︰「對不起,我……我太高興了才會……」
「沒……沒關系。」都是他啦!害她也跟著不好意思起來。古芷萸偷覷夏侯碞一眼,發現他不若往日那般惹人厭了。雖然她曾經恨死他了,但現在,她又心軟地覺得他還可以被原諒。
「我們……我們趕快把洞挖大一點,就可以逃出去了!」夏侯碞率先以掌擊碎洞旁的土牆,把洞挖大一點。
自洞往外望,已可以看見蔚藍的天空,兩人努力地挖著,渾然不覺已有人來到大牢前,冷笑地望著兩人的動作。
啪!啪!啪!蹦掌聲中夾雜著陰陰冷笑,在兩人身後響起。
夏侯碞下意識把古芷萸拉到自己身後才轉身面對來人。
「你們可真是努力啊!」兩名黑衣人依然蒙著面,站在前頭較高大的一位冷冷說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劍譜你們已經拿走了,不是嗎?」夏侯碞強迫自己冷靜地處理眼前的狀況。
另一名身材嬌小的黑衣人開口了,「劍譜是有,但少了心法!」聲音是女人的。
夏侯碞詫異地揚揚眉,這群黑衣人有男有女,到底是武林中的哪一派?
迸芷萸自夏侯碞身後探出頭,「想要心法,就不能殺我們。只可惜,我們已經找到出路了。」對黑衣人扮了個鬼臉,難得在這個時候還有這種心情。不知為何,躲在夏侯碞身後,望著他寬闊的肩膀,好像……好像即使有再大的困難,他也會一肩擔下似的,讓她……很安心。
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很新鮮,很不可思議。她開始用全新的角度來看待這個曾讓她恨得牙癢癢的男人。
「你以為那是出路?」黑衣人仰頭大笑,笑得讓人毛骨悚然,「你們知道嗎?我這人最喜歡給人希望再讓人失望。你們要不要回頭看清楚呢?」
迸芷萸心里直發毛,轉身往已可探出上半身的洞外望去。往上一瞧,是天空沒錯,再往下瞧,「啊!」
「怎麼了?」戒備著黑衣人的夏侯碞無法回頭,急忙問著。
「下面,下面是懸崖……」古芷萸只覺得全身無力,身子一軟便靠在他背上。
「怎麼樣?沒騙你們吧!」黑衣人得意洋洋地笑。
「你好卑鄙。」夏侯碞扶住迸芷萸,恨恨地瞪著。
「多謝夏侯四公子的謬贊,著實不敢當。」黑衣人抱拳一揖,充滿嘲諷之意。
「大不了一死,有什麼好怕的!」夏侯碞摟緊古芷萸,咬牙切齒。
「可別這麼莽撞啊!你死了還不打緊,難不成你舍得讓這位貌美如花的小泵娘陪你一道死嗎?」黑衣人笑得更猖狂了,「更何況,你想死,小泵娘還不見得願意陪你一起死呢!」
迸芷萸也是硬脾氣的女孩,一听黑衣人這麼說,馬上回嘴道︰「你又知道我不願意了。」仰頭望了夏侯碞一眼,倔強地道︰「好,我就陪著你一起跳!但我要先說好,你不能放開我!」她這輩子,最討厭別人激她。
「我發誓。」夏侯碞定定地注視著她,將她的手握緊了下,「我夏侯碞這輩子絕對不放開古芷萸的手。」他話中有話地承諾。
迸芷萸傻眼了,她呆愣地望進他深幽的眼里,發現有一簇莫名的火焰在他眼里閃動。他望著她的眼神,好溫柔,好堅定,好像……好像……好像二師父望著紫姊姊的那種感覺,她心里一陣激動,幾乎要落淚。
「抓緊我,別發呆!」他輕敲她一記,喚回她的神智。
「你們不要命了嗎?」黑衣人察覺他們的意圖,趕忙開鎖,準備攔住他們。
「走!」夏侯碞以背撞開已十分脆弱的土牆。
「再見!」古芷萸意外的沒有害怕的反應,反而笑開了臉,對著黑衣人喊道。
「該死的!」黑衣人沖入牢內,只來得及目送身影急速往下墜落的兩人。
「堡主,現在怎麼辦?」女黑衣人扯下面罩,赫然是荒月堡里的月兒。
「不怎麼辦。這件事不能走漏半點風聲,知道嗎?」荒月堡堡主雙拳緊握。
「堡主,如果被夏侯嚴知道了……」月兒擔憂地問。堡主與夏侯嚴是朋友,卻做出傷害其弟弟的事。
「那是你該管的事嗎?」陰郁地掃視月兒一眼,荒月堡堡主不喜歡有人質疑他的決定。他能如此年輕便支撐起整個荒月堡,足見他有高人一等的魄力與智慧,那不是一個女人能懂且能插手的。
「是。」月兒低垂下頭。原本以為發生了上回那件事後,兩人的關系會有所不同,但……他還是如同往昔般冷漠。她……覺得自己需要源源不絕的勇氣來愛他,否則總有一天會退卻的。
「來人啊!」荒月堡堡主低喝一聲。
雜沓的腳步聲瞬間集聚在大牢前,個個微躬著身等待命令。
「給我下去搜!懸崖下是一條大溪,掉下去不一定會死,就算是死了,也要把尸體給我撈上來!」
「是。」眾口一應,快速退下。
巍立于懸崖邊上,荒月堡堡主望著深不見底的深谷。想不到夏侯碞這小子有這等勇氣往下跳!記憶,刺痛了他的心。
當年,他自己不也是因為年輕氣盛,以為既可以證明自己的感情,便毫不猶豫縱身而下。幸運的,他落入湍急的溪流,沒有在大石上摔成爛泥。重生的那一刻起,他變了。
變得冷漠,變得對情感嗤之以鼻,他誓言要讓當年逼迫他的人後悔。于是他著手創立了‘荒月堡’,以獨門手法控制人心,要眾弟子為他賣命。他相信唯有如此,他多年來滿是恨意的心,才能稍得慰藉。
夏侯碞與古芷萸的舉動,無異是再次觸發了他往日的傷痛。
一提氣,憤而在土牆上擊出一拳。沒有運功,只是純然的以拳擊牆,像是執意要感受痛楚。
「堡主!」月兒驚呼。
「滾開!」他像只受傷的野獸,抗拒著月兒的溫柔、關心與愛。
「你不要再虐待自己了!」月兒悲傷地落淚,撲身至他面前,柔女敕的小手緊緊握住他擊牆的拳。
「滾!」他不留情地甩開她的身子,「離我遠一點!」一咬牙,強迫自己不去看她幽怨的眼神,昂然大步離去。
「堡主……」月兒跌坐在地,掩臉哭泣。她不懂,她是這麼全心全意的愛著他,他為什麼還是拒她于千里之外?
誰都可以,就是不要你……他曾經這麼說,但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啊?
月兒枯坐在土牢內哭泣,直到累了,在土牢內睡去……一道人影出現在土牢里,看著月兒淚痕斑斑的容顏,眼里有著不舍,卻又強抑著不肯伸出手撫觸她,低嘆一聲後離去。才走出土牢,便對土牢外的弟子道︰「送一條被子進去,別驚醒月兒。」
「是,堡主。」
好想尖叫……一種急速跌墜的恐懼感,讓古芷萸張大了嘴、瞪大了眼,想要放聲尖叫,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能……只能緊抓著夏侯碞,突然有種同生共死的念頭,讓她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