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常說,從都城中放飛的鷹阜,就算在天空中飛上一年都飛不出西蒼國的領地。這話雖然有些夸張,但也可以著出西蒼國幅員之遼闊,不是任何一個小柄所能比擬的。
西方的民風多彪悍,多族雜居,因為惡劣的自然環境,強搶掠奪已經成為很多民族的特性,但誰都不敢惹西蒼人,因為西蒼國是整個西方大陸的霸主,他們是強者,西蒼人走到哪里,腰桿都是挺得直直的。
為什麼他們如此自信?
因為他們擁有了幾百年來最出色的君王,薩武剛帶領著他們富國強兵,開闢了西方通往其他國象的貿易商道,另一方面,他引進東、南、北方國家的先進文化和技術,取其精華,與本國的國政、國情相融,西蒼國終成西方第一霸主。
而那個功不可沒、令萬眾量仰、附屬國甘願俯首稱臣的君王∼驕傲狂霸的薩武剛,正奔馳在尋妻的路上。
「駕!」他強健的雙腿一夾馬臂,胯下坐騎如煙般飛馳。
「皇上!」繁森帶領著幾個屬下跟在薩武剛的後面猛追,無奈自己的坐騎比不上皇上的汗血寶馬,追得辛苦不說,皇上根本就不搭理他們。
不消片刻,薩武剛與禁衛軍幾人的距離越拉越遠。
「皇上也太急切了吧?娘娘在皇陵待得好好的,一時半刻又跑不了!」繁森嘀咕著,但胯下動作可不見慢。
「將軍,皇上不見了!」一個侍衛驚悸大嘁。
一陣狂風刮過,前方煙塵如霧般彌漫,幾人不得不放緩馬兒的速度,但風沙過後,哪里還見薩武剛的影子。
繁森只覺得頭皮發麻,手握皮鞭,凌空一揮,他大喝道︰「快,我們一定要追上皇上!」
「是!」幾人接令,肅整容顏,揮鞭快追。
幾匹鍵馬飛馳而過,揚起風沙。
薩武剛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心急,其實此時他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只有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揮鞭,馬兒奔馳起來將他拋上拋下的規律起伏,一柳好似跟他沒有任何關聯,他只是簡單重復著動作,眼楮專注地直視著前方。
他想見她!
這想法,驀然從沉寂的心底竄出。
對,他想見她!
他的眼神轉為專注犀利,隨即因為想起了某些事情,怒火不停攀升。
記得她離開第一日,他批閱奏折到半夜,累得腦像模糊之際,像個游魂般甩月兌了奴才們,獨自來到鸞鳳宮,腦海中想著的,是她往日在宮門前殷切期盼的身影,但舉目所望,哪里有專為他點起的宮燈?哪里還有專為他等待的人兒?
鸞鳳宮像是一座死寂的孤城,一片黑暗冰冷。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給什麼東西狠狠捶了一下,他霎時清醒過來。
心中交織著失望和不甘,又恨起和真的決絕和漠然。
「很好!你比我做得更絕是不是?他沖著空無一人的宮殿大吼,「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麼?」
憤恨、不滿、不可置信充斥在胸口,白天,他要維持帝王的尊嚴,做子民面前冷硬剛強、永不可戰勝的神,但他是凡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到了寂靜的夜晚,他就被快要無法控制的怒氣和蝕骨的思念擾得不能成眠。
為什麼要離開他?
他給了她那麼多信任,那麼多特權,那麼多寵愛,這樣還不夠嗎?
她的自請出宮守陵,對他來說,無異是一種背叛,那種感覺每日每夜壓在他的心底,像吞噬人心的魔蟲,時不時鑽出來挑戰他的極限。
他變得暴躁易怒,七年來,許多因她而產生的習慣成為了煎熬,他改不掉也不想改,可換人做同樣的事,怎樣都不對!
他開始對繁森旁敲側擊,無非就是想知道和真目前的生活狀況。
等繁森真的派人去調查,回來稟報的時候,他又因為她一切安好,活得自由自在而勃然大怒。
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在宮中煎熬,到了快神經崩潰?她是他的人,就算是他的廢後,她這輩子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薩武剛心中如是想著,他認為自己的決定再正確不過,他要帶她回官,他要地為自己的背叛而贖罪,他要
他腦海中想了無數回懲治她的方法,但當她本人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眼前時,這些想法就像過眼煙雲,瞬間被他拋到九宵雲外。
她……好美!
薩武剛遠遠看到了和真的身影,反射性地立刻稍住了馬勢,只為了不驚動她,他跳下了馬,打算悄悄向她靠近。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天地中仿佛只剩下她一個。
就如同他做的那個夢,她坐在花海中,一匹棗紅色的溫馴母馬站在她身後,正低垂著腦袋,用鼻子在花叢中探尋。
她溫柔地模模馬兒的鬃毛,似乎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她伸出手臂,遮擋了一下陽光,那完全女性的動作,讓他呼吸暗暗一窒。
幾個月不見,她豐潤了好多。
小臉被陽光照得紅紅的,頭發也長了,她沒有盤發髻,柔順黑發披散在肩頭。嘴角噙著笑意,她輕哼這歌,從花叢中摘選美麗的花朵。
他不願驚動她,屏住呼吸,向她靠近。
去他的懲治、報復,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抱住她,狠狠親吻她的小嘴,佔有她的身體,然後二話不說地將她扛回皇宮。
是的,他承認自己沒用。
但此時的他,對她的思念強過了對她的怨懟,他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思念一個人,那感覺陌生到他自己都會嚇壞自己。
她眉眼間的喜悅舒順告訴他。她過得很好。她並不想他,她不但不想念他,也許更喜歡現在的生活。
薩武剛一陣惱怒,但他未及多想。便見和真的棗紅馬急躁地跺著馬蹄,嘶鳴了幾聲。
和真笑了一下,站起身來,臉轉向了背著薩武剛的方向,因此,她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沒一會兒,只見遠方奔來一匹矯健的白馬,騎著白馬而來的是個年輕的男人,馬兒還未停下,他就順勢跳了下來,跑到了她面前。
「和真族長。」男人有著一張極為英俊的臉,黑色的雙眸在看見和真的同時明亮看許多。
「西瓦,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太危險了。」和真輕聲責怪。雖然他是他們剎西族最優秀的馴馬師,但他那危險的下馬姿勢實在讓人擔心。
「唉,西瓦知道了。」他搔搔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又因為她的親切,他的臉紅了。
她看著他輕笑。「你不是應該在剎西嗎?怎麼會到這里來?」
「是都娜,她帶著族里好多女人到西蒼的皇陵等你,我是陪護而來的。」其實若不是為了找個理由來看他心中的女神,他才懶得跟那吵鬧的姑娘同行呢!
和真不疑有他,一邊拉起棗紅馬的韁繩,—邊繼續問︰「桑瑪沒有一起來?」
西瓦搖頭。「老桑瑪的腰痛犯了。囑托都娜來看你,其他女人听見了,都吵嚷著要一起過來。」
「呵呵,我也好久沒見姐妹們了。」她利落地上馬,英姿颯爽的模樣讓他看傻了眼。她笑著轉頭,「發什麼呆,你不跟我一起走?」
他這才回過神來,低頭掩飾頰邊的熱潮。結巴地說著,「對、對不起,西、西瓦這就來。」
「呵呵。」和真開懷大笑。「西瓦,你這樣害羞,要怎麼去找心愛的姑娘?」
他正翻身上馬,一听她這麼說,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哈哈哈!」她調轉馬頭,笑得更加大聲。
西瓦好不容易安穩地坐上馬背,悶悶地說︰「族長,請你不要取笑西瓦了。」他眼神復雜地看著美麗縴細的背影,跟中蒙上了一層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