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這樣待我?為什麼要與不正經的女人一起廝混?」為什麼要這樣傷我的心?
她不願伸手抹淚,怕他看見淚眸中赤果果、刻骨銘心的劇痛。
「不正經的女人!?」他的反應是仰首大笑。「你說她是不正經的女人,那你呢?你是什麼?」
揚起唇,他緩緩勾起一抹邪虐的笑意等待她的自投羅網。
「我?」我是你的新娘啊!她在心底抗議。
「如果她是不正經的女人,那你呢?充其量只是另一個與她一樣的人罷了。」
冷酷的嗓音凍傷了她,她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不住的搖頭。
「哭,有膽打斷我的好事就不許哭。」
心,要如何才能不痛呢?是否她愛上一個就得活該受到這樣的屈辱?
其實,從頭到尾便是她獨自一人的一廂情願罷了,他從來都不曾給過她承諾的,而童年時的信諾更是一場不需遵守的預約。
只有她!只有她傻傻的在多年以後,仍期待老榕樹下的誓言成真。
以天為憑,我,冷澈長大後定做碧蘿兒的夫婿……這是他的誓言。
以地為證,我,碧蘿兒長大一定嫁澈哥哥為淒……這則是她的信約。
那一年,老榕樹是他與她的媒人,而遠天浮雲則見證了他與她的誓言。
怎麼,他全忘記了呢?
「你答應要娶我為妻的。」她抽抽噎噎的再一次嘗試著,想喚醒他的記憶。
「哼!那是年幼時候的戲言,你還當真?」他突然逸出一聲猙笑,「怎麼,你是沒有人要,所以非賴著我不可嗎?」他不擇手段的傷她。
還要待在這兒任人羞辱嗎?淚水已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仁慈的隔開他冷無溫度的表情,他已說得那麼明白,再不走,就真如他所言,是沒人要、硬塞給他的下賤貨。
既然如此,她又何須在這兒自取其辱。心碎了,或許再也縫補不起來。可,僅剩的尊嚴若失去,那她就什麼也設有。
她毅然的轉過身,邁開踉蹌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房門的方向走去,卻讓沖口而出的哭泣徹底暴露自己如風中殘葉的尊嚴。
「站住。」他冷喝一聲,一樣是沒有溫度的冷,甚至冷得連霜雪都不及,冷得她幾乎凍結成冰。
若言語能傷人,那她此刻所受的可是千刀萬剮的凌遲之刑!
若言語真能冷如嚴冬寒冰,那凍成冰柱的命運應該就是上天的慈悲吧!
佛前起誓無弄心……
她突然想起上個月求得的簽詩,佛祖不是說她若虔心祈求,那她的心願必能得償嗎?
怎麼騙她呢?是佛祖也會欺騙芸芸眾生,或是佛祖忙得沒有空暇理會的她的心願?顛跛的步伐踉蹌了下,不理會身後冷冷的喝斥,只是無助的往房門的方向邁去。
「我說站住!」
咬緊下唇,淚水已模糊了視線,她不想再受傷了啊……外表的傷好醫,但心里的傷卻難以痊愈,這幾天她總是以熱切的誠心企圖感動他。
努力了好久好久……一次次的嘗試很累人吶,久了,她也會怕啊!
她真的怕了……也累了……
「過來。」
她停下步伐與自己的心對抗著,但那暖昧交疊的身影再次竄過她支離破碎的思緒中,即使她合上眼仍揮之不去。
是她活該,活該送上門讓他糟蹋!一個沒有心的人是不懂心痛的滋味的。
「最後一次,過來。」他語帶絕然。「你若再不過來,那便永遠也不許再上這兒來。」
她的淚水因他無情的話而掉落一地……
沒有心的人听不見心碎的聲音,那是一種無聲的碎裂,落在飄茫的空間里。沒有聲音但反而更顯悲哀。
他粗暴的攫掠住她的身子,將她自門檻處粗魯的扯進去,她鐵了心的與他掙扎著,但他反而蠻橫的制住她,將她拖往隔了美麗窗簾的內室。
隨著吃痛的悶哼聲,抵死掙扎的人兒仍是被摔上紅木大床。
施碧蘿瞅著不信的淚眸,退到床的角落,感到腰月復間傳來因方才的踫撞所產生的劇痛,但她仍不敢伸手去揉。
「想走?」他倏地欺身壓向她,刻意壓低聲音,低沉慵懶的語調隱含著狂怒,俊薄的唇勾起魅笑,熱熱的鼻息呼在她哆嗦的紅唇間,引發她更深的戰粟。
「放開我。」
「放開你?」冷冷的目光由含淚的水眸漸漸下移,並停在她因掙扎而進開的盤扣上,雙眸突然轉暗,沉如汲墨,「在你壞了我的好事之後,放開你?」
壞他好事?他怎麼說得出口,怎麼能啊?方才男女交纏的那一幕又不斷在她腦海浮現,厚實修長的身軀壓在白皙豐腴的女體上……
她哽咽了下,閉上眼想阻絕那令她感到羞辱的一幕,卻躲不開聲聲回蕩在耳畔屬于歡愛女子特有的吟哦!
爺!再來,人家還要……
無限的悲傷自胸臆間爆開,她想同小時候一樣,每當他惹哭她時便耍賴的直撲進他的懷里又哭又鬧著,那時,他總是纏了好片刻,然後大嘆一聲宣告投降。但一個月來的委屈卻讓她止步,她知道,他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澈哥哥了。
眨掉痛極的淚,想看清此時眼前的人的面容,卻讓又冷傲又輕蔑的眼神再次模糊了視線。
突然間,她仿佛明白了。明白在經過歲月的洗滌後,一切全不一樣,昔日雖傲且倔但仍有柔情的澈哥哥再也不復見,一切全變了,全變了樣。
唯有她,仍執著不悔于老榕樹下純真美麗的誓言。
施碧蘿整個人已讓難過給淹沒,她想掙月兌他以維持殘剩的尊嚴,無奈卻使不上力氣,只能任由他箝制住她,只能顫著雙唇,拼命的想止住淚水,不讓他看出她心底的脆弱。
「哭,有種壞我好事就不許哭!」冷澈哼笑一聲,陰沉地道。
這雙眼總是這麼冷漠嗎?總是含著不屑傲視眾人嗎?施碧蘿不禁抖了一下,伸手拭去阻隔視線的淚。
他很美,真的很美,過于美麗的臉龐鉤刻了過度深沉的冷漠,再加上薄而有型的唇,構成了足以致命的魅力。多年前,不正是這樣一張出奇魅惑的臉吸引她不顧一切死命追隨嗎?
就像飛蛾撲火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呢?」她要問個清楚,她不相信一個人真能改變如此多。「你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我記得我的澈哥哥雖然冷漠,卻也從不刻意傷害人,不像現在,關心時哄哄我、不高興時便一腳把我踢開,不要這樣對我啊!」她越說越傷心,越說淚越多,所有的委屈與羞辱匯集成一股怒氣,尖吼一聲,邊哭著邊捶打他,從來都未曾想過會是這樣的。
男性的薄唇吻住叫罵不休的小嘴,她用力的推開他,涕淚縱橫的臉上是受傷與不信,閉上眼,她努力的將他隔在視線之外,努力的……不讓他一臉的不在乎傷害她。但關住了視線,卻關不住那已烙了印的影像。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這麼傷害她?
而隨著外衫的拋落,她的眼淚越落越凶。
落得他擰起了眉,落得他停頓了手,也落得他充滿的瞳眸掠過一抹莫名的情緒。
然後,他彎身、吮淚、下床、著衣,動作一氣呵成。
就在她的怔愕下,俊顏始終令人瞧不透思緒。
時間也這麼折磨的滑過……
「還不起來穿衣?怎麼,你這是邀請嗎?」踱向床沿,冷澈神色復雜的看向床上梨花帶雨的嬌顏。
「什麼?」尚未回神,施碧蘿怔怔地問出口。
「起來穿衣。」黑眸定定鎖住她。「然後回去,過幾天……我會上門提親。」
「為……為什麼?」猶是怔怔的問語,但她的眸底卻悄悄包含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