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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醉紅顏 第11頁

作者︰祖寧

「謝謝你。」興奮的臉染上一朵紅暈,風似晴快樂地微笑著,心滿意足。

雪狐啊雪狐!我將她托給了你,記得別辜負我的期望,保護她、給她快樂是你目前最重要的責任。

風雪漫天的夜林里,男子一臉深意地凝望著開心嬉戲的一人一狐,寂暗的夜已讓他們染亮。

而風雪不知在何時,隨著天光,停了。

☆☆☆

她不願想起的……

嚴是影站在紙糊的窗前,推開的紙窗上緣懸了一鉤殘月,冷冷地、靜靜地笑看人間。今夜星子寂寥,只有三顆點綴在夜色中,卻顯得分外明亮,像他,尤其是沉默無語、似有所思時的墾芒。

那一年,頓失估恃的她在師父的嚴厲教導下,十二歲半大不小的年齡倔強地與師父堅持著。自幼優渥安適的環境養成她不服輸的個性,或許再加上孤昔畏懼的心靈極需親情的潤澤吧2她是那麼真心地想與師父相互依賴著活下去。

于是十二歲大的她,天未亮便晨起練功,盡避屋外霜寒露重,她仍是一件薄衫咬牙硬撐著,每天近六七個時辰的苦練,不過只想求得師父一絲贊賞的微笑,可她總是失望。

「師父,您看晴兒今天能夠一口氣躍三尺高了。」十二歲的她每當武功略有精進時總會一臉企盼地將自己的突破告訴師父。

而師父呢?一個冷得不能再冷的點頭示意便是她的響應。總是這樣,仿佛自己真是天上派下來的橫禍一般。

縴指無意識地輕撫上右臂上的疤痕,近五寸長的傷口,曾經是那麼疼痛難當,熱辣辣的椎心刺痛至今想來仍是痛徹心扉的。

你的生是你爹及我的夫婿用性命換來的,還有我這一生幸福……

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殘月里仿佛浮現出師父說這話時仇恨的面容。因為師父無時無刻的提醒,喪親的痛苦分分秒秒地蕩旋在心底,時時刺著她的心;師父是執意要讓她帶著罪惡感過每一天的。

你是不祥的災星。

那時,為了這句話,強忍數月的她終于爆發,她尖叫著拼命捶打師父.嚷著她要爹娘的話;沒想到師父竟然推開她,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一走,便是十多天,而也是在那時候,原本賭氣的心恐慌了,她哭著在大雪紛飛的林子里拼命呼叫著師父,然後……她救了他,然後……他送了她雪狐……

她無法責怪師父的殘忍,畢竟是自己毀了師父的幸福,雖然禍的肇因並不在于她,但自己終究是難辭其咎的。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師父也是一個備受折磨的靈魂,在掙扎的背後,她也深深痛苦著。

閉上眼,心頭浮現一個她不該眷戀的身影。

她是個災星啊……災星注定要飄泊一生的!

就當昨夜是一場夢,而他的蠻纏只是一曲該落幕的戲碼吧!

冥想的當際,奇異的灼熱感自前方傳來,帶來心頭的騷動;她睜開眼,像著魔般的與他的視線交纏,畫面仿佛停格……恍格中,她看見他深眸中的親密與佔有,正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她。

慌亂地放下紙窗隔絕了他,也平穩了自己紊亂的心緒。

窗外的殘月仍舊分明,它俯看著人間,無言地默默嘆息。

☆☆☆

曉曦初透,天光自窗上透了進來,燭火也在此刻熄滅。

嚴是影靠著窗子,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推門而出,前方小院子里空無一人,不知是釋然還是愁,黑眸中的光芒變得黯淡許多。

心不在焉地踩著木階下樓,客棧一樓鼎沸的人聲再度令她瑟縮了一下,她不理會眾人探測的目光,依然面無表情地朝客棧大門走去,讓自己投入明亮的天色與早起的人群中。

每年的這一天,是她允許自己流露些許情感的時刻。七年前,在她苦苦哀求下,師父冷著臉同意了她的懇求,讓她為爹娘各買套衣衫,與在城東的姐姐合葬。她知道爹與娘會希望她這麼做的,雖然他們的尸骨早已經尋覓不到,但總也是在一起了。

墓地,街頭上女子的哭喊聲打斷她的沉思,她以眸光掠過,旋即側身離開。不干她事的,早在多年前,她便已明白節外生枝的後果。

哭喊的聲音持續地響著,伴隨著嘈雜的男聲傳來,可能是今天的日子不同吧!嚴是影一反往常地躊躇了腳步,退到一邊冷顏觀看著。

「這位大爺,求求您,我家閨女已許了人,下個月對方便要上門娶親……」一旁看來是女子娘親的老婦,聲嘶力竭地泣求著,她伸手緊緊地拉住女兒,使勁地想將女兒拉回自己安全的懷抱中。

身邊已聚集了許多的人,嚴是影仍沉默觀看著,這樣的場景在這個富者是天而窮人是土的社會中早已屢見不鮮;或許可憐,或許悲哀,但卻不是她能幫上忙的。即使她有心救她,但救了她又如何,不過使得對方找上另一名女子,她能救一人,但其他女子呢?

身旁的談論聲一聲接著一聲穿透她的耳膜,拉鋸戰仍在進行著。

「唉!陳家大娘真是苦命,守了十多年的寡,好不容易將閨女拉扯大了,誰知道竟在嫁人前讓逍遙王給看上。」

「可憐喲,不過欠了人家幾兩銀子……」另一人接著欷歔。

「就是嘛,生得珠顏玉貌的美嬌娘一個,真是可惜哦!」賣早點的鋪子主人應和地惋惜著。

這時,議論紛紛的聲音越來越大,擄人的家丁們已開始不耐煩起來,一人突然用力甩開陳家大娘緊纏不放的身軀,讓她摔跌在地上,但只見她問哼一聲,隨即再度撲上來,不顧自身的疼痛只為保全自己的女兒。

嚴是影動容了。

她想起她溫婉美麗的娘,在家園變色之時也是這麼不顧自身的傷痛執意著要送走她,只因那種聯系著骨肉親情的血緣。

才提起一口氣,嚴是影的身形便讓人由後方硬生生地扯住,她猛地回眸——

是他!

「放手!」她惱怒地斥責他,卻在他灼灼的眼神中漸停掙扎,並讓他牢牢地握住手。

「你想做什麼?救人?憑你一己之力?」厲重炎壓低聲音,臉上帶著不解和諷刺的怒意。

「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回眸瞥見街頭的拉鋸戰勝負已漸分曉,她心急了,以另一手劈向他,卻讓他笑著躲開。

「你——」嚴是影閃著怒火的清眸愕地變色,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你到底想做什麼?只怕人未救著,自己反成階下囚。」他老實不客氣地道。

冷冷瞪他一眼,嚴是影暗中使力想掙月兌他,雙眸仍鎖在街頭那令人感傷的一幕。

「是影,別白費力氣了。」面對不斷射來的冷眼,厲重炎仍面不改色地淺笑吟吟。這樣多好,雖是端著一張怒顏,也好過那種不染塵俗的無動于衷。

方才,他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如游魂般的漫步在街頭,心思卻已出塵到天外;她似乎有心不在焉的習慣,臉上總像戴著面具似的,直到婦人跌倒後,竄過臉上的痛楚才喚回了她的神志。

她想起了什麼?怎麼老婦的舉動竟使得她的臉上浮出一朵哀傷的微笑,像是渴望卻又自知早已失去般懷念又痛苦的笑。

「放手。」他手心傳來的熱度,令她倉皇難安。

「好讓你做蠢事?」他諷刺她,「是影啊是影,你怎麼以為你救得了她們呢?救走了一個又如何,留下的另一人難道就不會受到脅迫嗎?」以她一己之力,是無法同時救走她們母女兩人的。

「誰許你這麼叫我!」她沒好氣地斥他,但他話中的事實卻教她黯了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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