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且不論丁巧莉與徐忻弘之間誰對誰錯,也不論這「報復行動」該與不該,只是丁曼雯的大腦,又不由自主地開始運轉,相信不久之後,就有好戲看了。
徐忻弘坐在自己的客廳里,漫無目的地玩弄著電視遙控器,讓六十多個頻道散漫地更換。
此刻的他,被無限的懊惱和悔恨深深籠罩著,腦子里一片紛亂,他覺得自己在各方面都面臨失敗,而且潰不成軍。
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到他同一屋檐下的哥哥了。剛開始的幾天,由于還懷著憎惡之情,所以並沒有多加留意,一直到最近,他才發現他故意避著他。這使他非常不自在,也非常惶恐、不安,因為他正在失去一個至親的手足。
他知道自己錯了,他不該這般無情地譴責他的大哥,縱使他有千錯萬錯。更何況,那只是一個女孩子,一個只為大哥動心,卻不理會自己的女孩子。
他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接手丁巧莉的愛情,可以讓自己的夢想落實,誰知道愛情這麼不可預測,完全違背了他的如意算盤。
現在,他失去了一個哥哥,丁巧莉也一直不給他絲毫機會。他弄得兩面皆空,到底是為什麼?到底有沒有價值?
他是否該從頭開始,去關切徐忻弘的心情、尊重丁巧莉的選擇,看清自己心里真正的感覺?
人,總要在失去了某些重要的東西時,才知道其珍貴、重要,才想要去挽回、珍惜,可是,這樣會不會太遲?
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
決定插手管丁巧莉的事情後,丁曼雯的生
活頓時有了改變︰徐忻弘在她心目中仍然重要,愛情在她心目中也具有相同的分量,只是她的心中不再只有那些,她也沒有時間再去猜忌、不安,她發現生活里原來有許多跟愛情一樣重要的事。
丁曼雯向徐忻弘套出了他和徐忻弘同住,有他的地址後,她便召集班上那幫「游手好閑」的同學,展開了二十四小時的盯梢。恨快地,她就掌握了徐忻弘的作息時間。
早上五點半,他會穿著藍色休閑服出門,到附近的公立國小晨跑。七點,去附近的統一超商買一份中國時報帶到湖濱公園看,一直到九點才回家,然後再騎機車出門。
下午一點,他會到肯德基點一杯紅茶,然後邊喝茶邊看雜志,直到下午四點。
那剛好是丁曼雯的同學——阿媚——打工的店。
然後,他會到西子灣去沖浪,騎水上摩托車,浮潛。丁曼雯也有一個同學在這個時段上浮潛課。
晚上,他則去文化中心看舞台劇、听演奏會,或去藝廊看畫展、陶瓷展。他會在十點之前或十二點之後回家。
他這些活動時有更換,唯一不變的是︰他每天會在早上九點半以前騎機車到丁巧莉等公車的站牌附近閑晃;在傍晚六點半左右,再等在楠梓工業區的門口,看著丁巧莉上公車,甚至有幾次他還跟著她到圖書館去,或等她到晚上九點加完班。
丁曼雯的眼線之廣,簡直可以組織一個情報網了。
計劃在幾個著名的狗頭軍師所組成的智囊團大力貢獻腦力的鑽研下敲定,一出年度大戲于焉展開。
第七章
徐忻弘又看見丁巧莉上了那個男孩的車。
那個男孩長得一副運動員的骨架,魁梧而粗枝大葉;長相也太粗野,怎麼看都不像是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尤其是他騎車的速度,自己不要命就算了,還不把丁巧莉的命當命看。
徐忻弘簡直把人家挑剔得一無是處。
他氣憤,氣憤丁巧莉怎麼會跟這麼沒品味、沒內涵的人在一起,而且,還不止一個。
他在圖書館看見她挽著一個瘦如竹竿的男孩,看起來是有點才氣沒錯,卻蒼白得像個東亞病夫,出事時他連自己逃命都有問題,怎麼保護丁巧莉?他還曾在西子灣遇見她,她當時跟一個黑得像原住民的男孩在一起,那真使他氣炸了,溫婉可人的丁巧莉什麼時候變成了交際花?她怎麼可以這樣玩弄她自己的感情?
包令他氣憤的是︰徐忻弘到哪里去了?接她上下班、陪她上圖書館、跟她去弄潮玩水的,不正該是他嗎?為什麼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還是他又把她拱手讓人了?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這麼百般受苦,不是錯得太離譜了嗎?
「你自己說是怎麼回事?」徐忻弘特地等在客廳,準備向弟弟討回一個交代。
徐忻弘抿嘴一笑,哥哥終于肯理他了,心里的負擔著實減輕不少。「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再跟我講話了。」
「莫非這就是你報復我的手段?」徐忻弘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你把所有的人都當作工具?」
徐忻弘不明所以,搔著頭問︰「你在說什麼?幾天沒開口,就變得語無倫次了?」
「別跟我裝聾作啞。」徐忻弘巴不得能把弟弟揪起來痛毆一頓。「你沒有給她你的愛,更沒有好好的跟她在一起。你到底有沒有把她當成唯一的寶貝?你到底有沒有把她當作你的生命?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
徐忻弘被吼得莫名其妙,反射性地也回以吼聲︰「有!當然有!我用一輩子的時間在愛她,我對她至死不渝。」吼完,他竟然對自己質疑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下過這樣的決定?很快地他就得到答案了——沒有。他走不進丁巧莉的世界,也未曾真正注意過丁曼雯。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讓別的男人像蒼蠅一樣圍在她身邊,與她晨昏相對?莫非這就是你愛她的方式?要不然你為什麼從來沒有在她身邊出現過?」徐忻弘認真地質問弟弟,他不相信他有什麼天大的借口搪塞他。
「在她身邊?誰?誰與她晨昏相對?」簡直不可原諒,誰有那麼大的膽子佔去了他一直無法達到的位置?「你告訴我,到底是誰?」
「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不是你?」徐忻弘冷峻地說。「我以為應該是你。」
「會是我的,當然會是我,我需要的只是時間。」徐忻弘向徐忻弘保證,他知道現在除了勇往直前,再也不能回頭了。他該有明確的舉動和肯定的表示。
「時間?多久?我不希望在我退出之後,你又讓她被別人搶走。」那他不但會扼腕、捶胸頓足,還會受盡煎熬、折磨,甚至心疼至死,因為他相信沒有人能比他更懂得疼她、惜她、欣賞她。「你能做到嗎?你能做到給她安全感,給她保障嗎?你會一生一世都守著她嗎?」
徐忻弘聞言心情不禁凝重起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嚴肅、這麼深入的問題,他只是一再幻想著在繽紛唯美的世界里,她是他唯一的女主角,是他夢幻的天使。
一生一世?多麼漫長呵!他會守著她一生一世嗎?只用點頭,「你好」、「再見」這句話,幾個動作?他跟丁曼雯可以打屁、天南地北,或者對她發工作上的牢騷,跟丁巧莉根本沒幾次照面的機會,雖然他一心關切的是丁巧莉的一舉一動,而不是丁曼雯那些引不起他興趣的話題。
盡避如此,但當他想起那一夜自己如何苛責徐忻弘時,就更讓他騎虎難下了。他既然能對親大哥如此殘忍,他就該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做到徐忻弘所能做的事。
「那你呢?如果換作是你呢?你會死心塌地守著一個女孩嗎?」徐忻弘無心挑釁,只是想問問他能不能做到對他要求的程度。「就這樣毅然決然放棄單身漢無拘無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