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的座次,一向都是有次有序的,一張長方形的紅木飯桌,一端通常是于夫人坐,因為于衡通常不在家吃晚飯,跟著右面第一位是于信,第二位是于惠,第三位是于穎,于諾可以說是沾了傅嘉美的光了。
「嘉美,博文,當在自家吃飯就好了,不用客氣!」于夫人的熱情是眾所周知的、
在她心里,挺喜歡博文這孩子,斯斯文文,心思細密,哪像她那粗枝大葉毛毛躁躁的于諾,想起也叫人頭疼、
「吃飯嘍!」還未等大家反映過來,于諾率先拿起筷子,一頓和樂融融的晚餐正式開始。
其它人也不再客套,紛紛舉起筷子。
正在大家享受得正濃,忽然,「撲 」一聲打破了和諧的氣氛,緊接一聲驚呼,將和諧的氣氛完全瓦解。
于惠樂見的重頭戲總算開幕了。
「贏美姐姐,對小起,我只是一時夾下穩才……」
「沒關系的,不要緊的。」博嘉美一邊擦著臉上的湯,一邊搖頭,笑著說沒事。
「于諾最不小心了,嘉美姐姐你不要放在心上。」
「嘉美姐姐,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夾一塊東坡肉給你,你不知道,這東坡肉很好吃的,嘗—嘗。」
暗嘉美把眼楮睜得老大,差點就要掉出來。
她生平最害怕的就是豬肉了,油淋淋的,怪惡心,別說是吃,就是不小心讓她看見,她都會禁不住渾身打顫,雞皮疙瘩豎起。
暗嘉美望著碗里的肥肉,吃不是,不吃也不是。
「嘉美姐,你就吃了吧!要不于諾以為你不原諒他的。」干惠適時加上這一句,無疑是切斷她的後路。
暗嘉美望著碗內的肥豬肉猛吞口水,最後還是顫抖著夾起碗內的東坡肉,然後眯著眼楮,把整塊肉塞進口里,嚼也不嚼一下,就用盡全身的力將肉吞下,那種油油、滑滑的感覺猶在喉嚨里,惹得她直想吐,連忙拿起湯灌,直到碗底朝天才放下。
「好吃嗎?」于諾好奇極了,她居然將這麼大塊肉一下子就吞下去,卻噎不死,真是奇跡。
暗嘉美面色蒼白,氣若游絲,勉強地牽了牽嘴角。
對面的于惠和于穎實在不想傷人自尊,唯有強忍著爆笑的沖動,低著頭,一個勁地扒飯,天知道她們忍得差點胃出血。
「嘉美姐,我幫你盛碗湯。」于諾殷勤是鮮少的,博大小姐算是三生有幸了。
「麻煩了——」
「沒關系,這湯是挺有益的,可以清熱解暑,開胃消滯,清肝明目。」
于諾捧著滿滿的一碗湯,邊走邊推銷,傅嘉美看著那熱騰騰的湯在于諾的手上晃來晃去,當下嚇得大驚失色。
「你慢著,別動——啊——」
「對不起——嘉美姐蛆,我——」
集落湯雞和呆若木雞于一身的傅嘉美眼神呆滯,因驚恐過度而張開的口可塞得下一顆鴕鳥蛋。
于諾見狀,連忙拿起手邊的布幫受害人擦拭,口里還念念有詞︰「嘉美姐姐,你千萬別有事……」
「于諾,你……你這小子是怎麼搞的,怎麼把客人弄成這樣,唉!真是的,嘉美你沒事吧?」
于夫人擔心不已,亦內疚不已,看她生出個怎樣的兒子!
「嘉美——」于信推了推一動不動的傅嘉美.只見她像不倒翁般地搖了搖,之後又恢復原狀。
「嘉美蛆——」于惠試探性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糟了,沒反應,經她初步診定,她應該是驚嚇過度引至神經嚴重受創,以至有上述癥狀。
「嘉美姐,你沒事吧?你別嚇找——」
「于諾——」于穎實不想在這危險關頭惹于諾,但不說又不行。
「什麼——」于諾煩躁地大叫,仍不住地擦著嘉美臉上不斷滴下的湯。
「你,你手上的那條布,好像——好像是抹布——」
「啊——」
奇跡般的,于穎一句話就將傅嘉美的魂給招了回來。
回魂之後的傅嘉美發狠似的拿著眼前的抹布,擦著臉,頭發,還有身子——
「唉!總算沒事了。」于諾整個人虛月兌般的癱在椅上。
這一嚇可真要命!
「伯母,我看我們先告退。」傅博文從椅上站了起來。
「弄干淨身子再走吧,這樣……」
「不用了,姐,我們走了。」
說完便扶著傅嘉美告退。
「我送你們吧!」于信從座上起來,送客。
「嘉美姐姐,如果有空,記得來我們家吃頓飯,我們一定會‘熱情’地款待你。」
于惠的這句話嚇得傅嘉美當場一個踉蹌,連忙加快腳步逃離這個比地獄還可怕的地方。
身後的于惠他們見狀,早已笑得趴在桌上。
「哼,也不回去照照鏡子,以她這樣的貨色也想釣我大哥,自取其辱。」
「這應該歸功于我的功勞。」于諾第一個邀功,「若不是我犧牲自我形象和生命危險賣力演出,你們的計劃也不會進展得如此順利。」
「對,我也覺得你這次是蠻大功勞的。」
于惠第一次稱贊弟弟有用。
于諾,方圓百里,無人不聞者色變,見者逃竄的闖禍王,但凡他所到之處必定掀起軒然大波,人人聞風喪膽,雞飛狗走,哪怕你平時做事謹慎小心,步步為營,只要有于諾在,哼!哼!那你真是家山有福,祖宗積德,竟然能這麼快就修成正果,榮登極樂世界。
所以,于惠今天怎能不稱贊一下這個大功臣。
「這次我可以不追究,但不準有下次。」
罷回來的于信講著彼此都心照不宣的話,那二個小表當然是連連保證,多謝大哥不罰之恩。
經過這—段,如果她還敢來,那她的勇氣實在可嘉。
于信坐下來,繼續他未完的晚餐,就當沒事一樣。
如果換了是別人,他可能不明白她意欲何為,但傅嘉美,是由小學到高中的老同學,他怎能有不了解的理由,自小,她就以氣焰囂張、橫行無忌出了名,對任何人都是呼吁喝喝,但今次地竟然對于惠他們的惡意刁難毫無所謂還再三忍讓,具居心召然若揭。
他于信雖然蠢,但還不至于自己成為她的踏腳石,還渾然不知的地步。
「這個死娘娘腔,竟敢現在還沒來。」
于惠氣得扔掉手中的筆︰「明知道我有這麼多功課做,還給我擺架子,遲到,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習慣性地,于惠一生氣就向旁邊的食物抓去,哪知抓了個空,傅博文還沒將食物補給。
「啊——」于惠氣得亂跺腳,「他們是串通好存心來整我的嗎?那邊發瘋似的發試卷,這邊又遲遲不來。」
「好,你們要整我,我偏不讓你得逞,我就不信你傅博文做得了的事,我于惠做不了。」
于惠挽起衣袖,挺起腰桿,重拾筆頭,攤開書努力!努力!再努力!
可這數學這麼復雜,這物理又怎麼這麼抽象,這化學也這麼難明……
唉!理科不行,她就不信她文科也不行。
當下就抽出英語書,翻開。哇!眼楮剎時間一花,黑漆漆的一大片,于惠連忙甩甩腦袋,眨眨眼楮,把頭埋在書里,把注意力集中到每個字母上去,然後逐一擊破,最後總體籌劃,哈!果然聰慧過人!
咦!怎麼這個字母好像沒見過的,它怎麼這麼像倒寫的「A」?咦,「L」的開口不是向右嗎?這怎麼向左來看。咦!還有這個,怎麼……
般了半人,才知道原來自己把書倒轉來看了。
「唉——」于惠長嘆一口氣,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她果真是文不成、理不就。
「你快來,要不然我就要瘋了——」
他一向守時,無淪她怎麼嚇唬他,打罵他,第二天,他總會如時地坐在書桌前,今天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