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何這樣在意她?就算她和宸忻之間有私情,那也與他無關,他大可成全……
不!他最恨背叛!梁姬給他的教訓還不夠嗎?
「就算我心底有他又如何?你無法控制我的心!」
「那我就會摧毀你。」
巨掌猛然掐住她的脖子,他沒忽略她那一閃而逝的懼怕,但她在他的威嚇之下仍然勇敢地與他對峙。
「你要什麼?」她輕聲地問。
她的疑問如同他心中的疑惑。是呀,他要什麼?純粹只想征服她?然後呢?這樣就罷休了嗎?他到底要什麼?
看著她那張堅韌的臉,一剎那,他明白了。
他要毀了她!
明白心底所想的,他徐徐地抑下泛上臉龐的憎恨,沖著她綻開邪肆的笑,低哺道︰「你就不能與我和諧相處嗎?非要針鋒相對?」
路繼堯突如其來的轉變使她無所適從,她困惑地瞅著他,難以形容他的話在她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濤。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這是方才還掐著她的脖子,信誓旦旦地說著要摧毀她的男人嗎?
「我討厭你過度防備的眼神,好似我會吃了你,我是那種噬人的野獸嗎?」他掐在她頸上的鐵掌倏然松了勁道,冰冷的語音轉為溫暖,「我只是想與你和平共處,這要求強人所難嗎?」
「野獸沒有你來得深沉可怕。」略過他最後的問題,她只回這一句。
他在算計著什麼?否則態度怎會轉變得這麼大?
「你怕我?」
「我無法相信你。」畢竟邪惡的他仍在她心底張牙舞爪,怎可能一轉眼之後便消失無蹤?
「我昨夜真的對你造成很大的傷害是吧?」他輕輕搓揉著她頸項的柔膚。
孟離霜的目光調向遠處,不想回答。
「但是你並沒有責備我的權利,一開始是居心不明的你擅闖我的地盤,讓我如何能沒有戒心?」
「對于一個外來者,你就能夠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嗎?」她的請求一概成了他眼底的笑話。
「夠了,我不想將氣氛弄擰。」他知道再說下去只是不斷喚醒她昨夜受創的心靈罷了,這與他即將進行的計劃大有妨礙,他應當避免再繼續這話題。「我承認那麼做似乎過于激烈,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否定它,畢竟昨夜之後,你之于我來說便不再是奴役了。」
「你到底有何打算?」她只想逃離他。
「只是給一個身為我的女人應當有的待遇,你會拒絕嗎?」
「所謂的待遇是要我住進伶人宮,等候您的寵幸是嗎?多謝郡王恩賜,奴才心領了。」她不會傻得待在那種地方,任其侮辱。
「听你的口氣,你是不願意了?」他眯起狹眸。
「我甘為奴僕,不願為娼婦。」
她的用詞惹惱了他,冷峻的臉龐拂上森寒,「我可以尊重你的決定,你愛作賤自己,我管不著,只是,身為我的女人,真讓你生不如死,恨之入骨嗎?」
「我現在只想剝下遭受凌辱的肌鼻,你說呢?」她怎麼也忘不了昨夜他加之在她身上的屈辱,至死難忘。
路繼堯勾唇一笑,「看來你的確難以忘懷。但是,承受了那屈辱之後你卻依舊待在宮里,是為了什麼?」
只為了她對牧人里的承諾……
孟離霜一攝,神色清冷。只是一個承諾,她便將自己推入萬卻不復之地,她這麼做與父親對功名的態度有何不同?
難道她總無法自那局限她的苦難中掙月兌?
「無法告人的理由使你受盡恥辱也要待著,既然如此,你何不換個態度呢?我並不以你為敵,只是想給你一個放輕松的機會,也許一下子你無法適應,但是一、兩個月後呢?倘若你並非短期之內便要離開,那麼在宮中與我劍拔弩張,明智嗎?」
她默默听著,那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版上,震痛了她的心。
「你好好想想,我不強迫你。」他看出她隱約有些動搖。
他轉身欲離開,送她一片清靜,耳邊卻傳來一道輕微的呼喚。
「郡王……」
路繼堯回身定足,見到他始料未及的一幕。她掙扎的神情好似個懊惱的孩兒,無意之中緊紋的雙手泛白,那雙倔強的柳眉揪得死緊。
「也許我無法像你那麼快轉換思緒,但我……我會一試,你……你能夠包容我方才的不敬嗎?」
「沒關系,我會等你。」
他的神情是那麼誠摯,冷淡卻溫文有禮,她該相信嗎?
她被弄糊涂了。
→ →
隨著時光的流逝,一轉眼便是三個月後。
「又在發什麼呆?」
孟離霜神游的思緒驀然被打斷,她回過神來,看見正側顏睇著她的路繼堯,他眼中的關懷使她不覺一愕。
「看你發愣也有好一會兒了,待在我身旁當真這麼無趣?」
「不,不是……」
她只是想著,為何這麼久了,牧人里從未出現,也不曾派人捎來一絲音訊?莫非他不知她此刻正在這冷然男子的身旁?
「當你深思的時候,這里總是會覆著濃濃的愁。」路繼堯輕撫著她的眉心,溫柔的指勁使她松開了眉頭。
她不再試圖避開他的接觸。
自從那一日之後,他的確對她和善多了,不再刺控、逼迫,然而他天生的霸道從不會讓他放棄他想要做的。
就如同此刻,他想為她舒眉,就不會讓她有逃避的空間,他甚至以臂膀阻斷她可以逃離的方向。
也許是她真的累了,這一百多個日子,不僅他的行為舉止讓人矛盾,她的心思也輾轉不已,對他漸漸地松了防備。
「若真倦了,就去歇息吧。」他溫柔地說。
他收回對她的鉗制,倚在榻邊斜睨著她,慵懶的神態好似他是只蓄勢待發的獸,令她不自覺地感到緊繃。
「奴才不累。」
路繼堯冷峻的臉龐立即凝上不悅,「不是要你別再用那卑微的自稱,你怎麼總是……」
「郡王不能為奴才壞了規矩。」
「真是為了這個原因?非我所想的,你只是純粹不願解開我們之間的那道隔閡?」
「您多慮了。」她既已不再與他對立,他又何必執著于稱謂上的差別?
雖然他們的關系已不同于尋常的主僕,可她完全不會以過去的羞辱欲求得一絲補償。
「希望那真的只是我多慮……」他說著,忽地發覺來自屋外一陣不尋常的動靜,「乖乖待在這里,我出去透透氣。」
孟離霜望著他,不明白他怎會倏然變得凝重。
他一步出書齋,便迅速躍身上屋檐,夜色昏暗,他眯眼看著那個黑衣裝束的夜行者,兩人同時擺出架式,呼喝一聲便朝對方急攻而去,霎時你來我往,他旋手化出一道拿風,對方以飛腿化解,一道凌厲的鐵掌劃來,他反身避過,回過身擊出重重的一掌。
孟離用不顧他方才的吩咐來到屋外,正巧見到黑色的身影自屋頂躍下。
「啊……」
那身影倏地竄向她,她大驚失色,不知該如何閃躲。
「別怕,是牧人里要我……」黑衣人急切地壓低聲道。
「找死!」
路繼堯從高處蹤落,眼見孟離霜就要落入對方手中,一記手刀凌厲地劈向黑衣人,直逼要害。
「不!慢著!」孟離霜趕緊檔至黑衣人身前,制止路繼堯置人于死地的狠招。
她方才沒有听錯,她听見他提到牧人里。
他是誰?會是牧人里派來的嗎?
「你做什麼?」這愚蠢的女人,她以為現在是什麼時候?
「郡王,請饒恕他……」
「你認識他?」
「不,我與他素昧平生,您別讓雙手沾上血腥……」她不能讓他傷害牧人里的人。
就在路繼堯欲進一步追究的同時,一個神色驚懼的小太監突然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