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前幾天為什麼半夜爬起來運功?」他突然想起這件事,于是好奇的問。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總得走呀!不能一直待在曉楓的身體里,我有我的地方要去。」
「你想去哪兒?我可以陪你去。」
「我要去「爭研峰」,我想住在「百花宮」。水仙說,每一位掌管花的仙子都有自己的樓台。水仙住的是「玉亭閣」,取自亭亭玉立之意。」芙蓉眼中散發出向往的神辨。
那樣的芙蓉,教他又喜又憂。
「我已經想好了,我要住的地方叫 映香榭」,我會把它布置得美輪美奐,到處充滿芙蓉的香味。」她深吸一口氣。「不過恐怕得先去長白山一趟,恢復我的真面目才行。拖著凡人的身軀是無法登仙位的。」
「成仙對你而言,真這麼重要嗎?」有一刻,劉家鈺真想把耳朵捂住,別讓自己听到答案。
芙蓉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逕自沉醉在自己編織的幻夢里,「當然!我已經想了好久,甚至幾百年了。」
那他呢?
如果沒有他十幾世輪回的堅持,他們有可能再相遇嗎?他不禁懷疑起來。
芙蓉對他真有一點情意嗎?如果有那麼一絲一毫,那麼即使是粉身碎骨,他都會願意去維護它,只怕、只怕……他深深的凝視她,眼中有著千言萬語。輪回幾世不喝孟婆湯,每一次轉世就被夜叉打個半死,一世又一世,殘存的可怕記憶啃蝕著他,他仍願承受,為的是什麼?只為了當初的承諾。
好不容易找著了她,她卻要放棄他們的情緣,去追尋自己的夢。
他心里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看著她無瑕的臉、歡喜的神情,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久久不移的目光,驚醒了幻夢里的她。那眼里的柔情刺得她椎心,恆久的情竟因她的夢想要盡數歸零。
「對不起!」她只能說這一句。
「起碼在你去長白山之前,能留在我身邊。」他提出要求。
「好。」芙蓉點頭,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他們信步走到小溪邊,芙蓉席地而坐,望著清澈的溪水,和優游水中的魚兒。
劉家鈺見她坐了下來,也陪她坐下。
天空的雲像棉花糖,一朵一朵軟軟甜甜的,散布在藍色的畫布上;草地上散發著青草味,帶著些泥土的香,蒲公英隨著風微微飄著;風吹著,好像是要將入吹進夢里、醉在這里。
芙蓉閉起眼,很久沒有好好聆听大地的聲音,她幾乎忘了自己是大地孕育出來的精靈,原該屬于這曠野的。
「倦了嗎?」劉家鈺拍拍自己的腿,「這里借你睡。」
芙蓉枕在他的大腿上,閉上雙眼。他的手橫過來,放在她縴細的腰肢上,輕輕摟著她。
她的背微靠著寬厚的胸膛,傾听他規律的心跳。
「記不記得在很久以前的那個晚上?」劉家鈺笑問。
當然記得!那個有著銀白月光的晚上,他們私定終身,身旁滿是鮮花的芬芳。
那天偶然見到曇花開花,雪白的曇花、奇特濃郁的香氣,他們曾開玩笑的說︰「這花是為了見證我們的承諾而開的。」
可是誰也沒留意到,曇花是夜里開花,天明花謝啊!
「那已經過去了。」她睜開雙眼,緩緩開口。
她往上望,看見挺而直的鼻梁以及上揚的劍眉。他是英挺的,這麼多世的輪回,他仍擁有這項優勢。
「唉!」他只能嘆氣。「你就不能暫時忘記你是精靈的事嗎?」他瞧著芙蓉的側臉。「就當你是人,一個可以放任感情的人,一個可以享受被疼愛、被在乎的感覺的人,即使現在的你不愛我……」
她沒說話,心底深處藏著的感覺,她不敢去觸踫。
「你愛我嗎?」他摟緊了她的腰肢問。
芙蓉的話便在喉間,說不出口。不是不愛,是沒資格愛;不是不愛,是不敢也不能愛。她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啊!
「我不知道。」她低下頭。
他抱著她,有些心疼,他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會為她帶來困擾。
「噓!什麼都別說了。你看那魚!」他指指前方,幾條魚正游過,追著一條小小魚。
她笑一笑,「它們在玩啦。」
他壞壞的笑,「那我們也來玩吧!」他輕輕搔著芙蓉的腰肢。
她一扭,咯咯笑,「哎喲!」芙蓉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他望著她白玉般的面頰透出粉女敕的色彩,像陶瓷女圭女圭一樣可愛,情不自禁低頭踫觸那小小紅潤的雙唇。那唇像櫻桃,鮮艷欲滴的誘惑著他。
他的舌尖在她口里翻騰,引得她的小舌探出;她小小的手緩緩攀上他寬厚的肩,依戀地纏附在上面。
這唇他是有記憶的,曾經因章曉楓楚楚可憐的眼神而深深自責的歉然,他踫觸著那含著淚的唇;那是被動的記憶,溫婉的女子含羞帶怯地接受他輕輕的吻。
同樣的唇,感覺卻有所不同。
芙蓉的小舌與他一起典舞,熱情地回應著他的挑引。雖然她不曾回答他的問題,雖然她不曾明白他的心意,這一刻,他也明白了芙蓉說不出口的話。
那始終不承認,卻在無意間流露的愛意。
「唔……」她把臉埋在他懷抱里。
「害羞啊?」他瞧著她烏黑的發百笑。
劉家鈺一把抱起她,往屋內走去。
突然間雙腳懸空,讓芙蓉嚇了一跳,她連忙抬起頭,才發覺自己被抱了起來。
「你干嘛!快放我下來。」她紅著臉喊,心底升起一種異樣的情愫。
「你累了,我抱你到屋里歇歇。」他笑著說。
「我不累。」她馬上抗議。
他別有深意的說︰「等一下你就會累了。」
芙蓉一听,馬上掙扎著要下來。「不行!我是精靈,不可以!」
它的話被打斷,他堵住她的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這一刻,把你的身分忘記,你只是我劉家鈺的女人,只屬于我。」他霸道的說。
「可是我……」她趁著略有空隙時開口。
「沒有可是,上一世你跑了,這一世無論如何我也要你賠給我。」他揚起笑,將她放在床上。
芙蓉玩心忽起,心里想︰男人都是這樣欺負女孩子的嗎?那我也要欺負你!
她拉過棉被蓋在自己身上,整個人躲進被窩里。
他坐在床沿順手拉過紗帳,伸手慢慢往被里探去,想觸踫她柔軟的身軀。
咦!怎麼硬硬的?他一掀開被子,原來是一塊人形的石頭。他不禁莞爾一笑,這個小芙蓉真會捉弄人。
「嘻!好不好玩?」門口傳來她甜美的聲音。「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
「算了!」他釋然一笑,「我不勉強你就是。」
就這樣過了幾天,他們幾乎形影不離。劉家鈺幾乎忘了就要分離,時光仿佛倒流至幾百年前,那誓言直至天荒地老時。
「明天我就要起程去長白山了。」芙蓉盡量不讓自己微妙的感情流露。
劉家鈺的眼神立刻黯淡下來,過了半刻,他緩緩開口︰「今晚讓我在你的房里陪你,看著你入睡。」
她點點頭,什麼都沒說。
這一天他們特別安靜,離別的氣氛濃濃的蔓延在彼此之間。
夜里,劉家鈺握著她的手,直到她睡了也舍不得放開。
夜越深,漸有了些涼意,他怕芙蓉著涼,起身要幫她關窗戶。
忽然,一把削得極薄極利的劍破空而出,直刺床上。
劉家鈺大吃一驚,返身要救紗帳里的芙蓉。
他出手欲擋,那黑衣人左右手瞬間換劍,右手格開劉家鈺,竟是左手使劍直刺。
因為那一檔,黑衣人略頓了一下。
劉家鈺見機不可失,一旋身,空手欲奪下那把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