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約莫三更天時,芙蓉打開窗戶,讓銀色的月光灑滿一地。
她曾答應過曉楓,要將她的身子送回湖南安葬。雖然這些日子,她一直住在她身體里,可終究還是來到湖南了,所以今天晚上,無論如何她都非離開這個軀體不可,否則對自己一定會造成傷害的。
芙蓉向著月光盤坐在地,想藉用之精華來凝聚她逐漸失去的靈力;一點一滴的回復,她漸漸進入忘我之境。
此時,睡在隔壁的劉家鈺並沒有睡著。
白天芙蓉在大街上說的話,反覆出現在他的腦海。
他終于明白了。
其實蓮兒就是芙蓉,只是名字不同罷了,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劉家鈺沖動的來到她的房門外,想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再不讓她離開。他好不容易才找著她,沒有任何事可以再將他們分開。
他本來想敲門,卻又想起現在已是深夜,芙蓉也許早就已經睡了,這樣打擾實在太失禮。
他正要走,忽然見到門里冒出絲絲白煙,霧氣從一絲絲、一點點,然後越來越濃。
懊不會是有敵人吧?他立刻踢開房門。
只見濃濃霧里,芙蓉的身影隱約可見,她的額上、臉上全是汗水,靈已一半離開章曉楓的身體,眼看就要成功了。
驀然,她听到劉家鈺的聲音傳來──「芙蓉,你怎麼了?」
她心神一震、內息一岔,竟走火入魔。
「哇!」她吐出一口鮮血,離了一半的靈竟僵在半空中。
芙蓉一慌,再度想凝聚靈力卻失去了意識。
劉家鈺將她抱到床上,一搭她的脈才發現她的脈搏根本就沒有在跳動,可是她明明還有呼吸,這是什麼情況?
方才那浮在半空的容顏,不就是他牽腸掛肚的芙蓉的原貌嗎?
他皺著眉,深深思索著。
及至天明,芙蓉才悠悠轉醒,睜開了眼。
為什麼?她都要成功了,卻在最後一刻失敗,難道她的劫難還沒有結束?
她與他還有緣?
「你醒了!現在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嗎?」劉家鈺滿懷疑問,決定要問個清楚。
芙蓉知道自己瞞不過了,只好將事情全部告訴他。
「很匪夷所思對不對?」她瞧著劉家鈺的表情揚了揚嘴角,「你若無法接受就離開我吧!我自己會另外想辦法。」
「你休想趕我走。」他悶著聲回答,而後深情地望著她,「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對你的心意從沒變過,不管你今天是不是人,我都不離開你。」
芙蓉接觸到他的目光,竟再也移不開視線。
「別這樣看我,我承受不起。」她低聲說。
「你可以。」劉家鈺的頭俯下來,踫觸她柔軟的雙唇。
芙蓉想掙月兌,卻被他強而有力的手扣住,恣意吸吮著她豐潤甜美的唇。
芙蓉大病未愈,無力抗拒,只能任由他的吻流連在自己的唇間。
他的手漸漸往下移,芙蓉連忙阻止他。
「不!不要!」她用連她自己都覺得遺憾的聲音說道。
劉家鈺停下來,「你不願意?」他似乎不能相信。
「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們是不同界的人,無法結合,我跟你是沒有結果的!」
滿腔愛意的他不能體會她話中的涵義。
「只要你願意,就會有結果。」他笑著說︰「何必理會旁人,命運本來就是自己創造的。」
「我……」芙蓉一激動,牽動了內息,又昏了過去。
劉家鈺幫她蓋好被子,坐在床邊痴痴地望著她。
第六章
首都洛陽。
華麗的皇宮內,處處透著寂寞。雖然住在這里的人都擁有權力和名利,可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卻一個比一個遙遠。
御書房內,皇上正喝著上等的參茶、批著奏折。
「至善,家鈺回來了嗎?今天是第十日了。」皇上隨口問。
身旁的太監躬身回答︰「還沒有。」
皇上沒了耐心,正要叨念幾句,門外的侍衛進來稟報︰「啟稟皇上,剛收到劉侍衛的飛鴿傳書。」
「拿上來!」
身旁的太監連忙接過信遞給皇上。
皇上一拿到信,立即打開閱覽──皇上萬福︰根據臣實地察證,並沒有芙蓉這個人,呼爾王子看見的僅僅是一朵花所幻化的人形,這朵花目前已歸天,尚請陛下明鑒。
臣劉家鈕「真是豈有此理,呼爾竟敢戲弄朕!」皇上一拍桌子大聲說︰「去把劉家鈺叫回來,和張震雨一起率兵出征旱啻。」
「是!」
太監們傳話的傳話、找人的找人,一見龍顏動怒,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不多時,張震雨覲見,他恭謹的叩頭;任誰都看不出來,看似文弱的張震雨,卻擁有一身的好武藝以及行軍怖陣的能力。
「皇上萬歲!不知宣臣來有何指示?」
「朕命你帶十萬大兵攻打旱啻。若呼爾王子願娶朕的小鮑主──雪音,便和旱啻聯姻,反之便滅了旱啻。」
「臣遵旨。」張震雨躬身領命。
皇上捻捻胡子,「讓劉家鈺跟你去,他武功才智都不弱,此行跟去,應當會對你有所幫助才是。」
「是。」
聖旨很快就送到劉府,可是劉家鈺並不在府中。
紅雁代接了那道聖旨,急急請李老快馬加鞭趕到湖南把劉家鈺找回來。
這天晚上,在劉府院子的角落,幾株榕樹因著月光的照射,樹影映照在地。樹影搖晃中卻多了一抹陌生的影子。
直到三更天,紅雁在清風吹拂的深夜徐徐來到。
「你遲到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
「沒辦法呀,要掩人耳目嘛!」她愛嬌的說。「嬤嬤說你是全洛陽最有名的殺手,可別讓我失望。」她淡淡的笑。
「不信任我就找別人,我無所謂。」他毫不在乎地道。
紅雁交給他一只錦囊,「地址、人名都在里面。我錢可是全付了,就等你的好消息。」
他接過錦囊,飛身一縱,隱沒在夜色中。
月光下,紅雁悄立在那里,風拂著她的發絲和羅裙。她遙望著遠方,眼角唇畔皆泛著笑意。
芙蓉的心情壞到極點,她的靈力幾乎快消失了,她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這是不是表示她得住在章曉楓的身體里一段很長的時間?
萬一靈力一直沒有恢復,她會不會到最後變成了人而不是神?
她越想越心驚,那不是升級不成反降級嗎?開玩笑,這還了得!
不行!她拼命搖頭,決定要回長白山一趟找水仙問個清楚。最少也要問問她成仙時有沒有遇過這樣的情形?要怎麼解決?
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這會兒又點點頭露出笑容,看得一旁的劉家鈺一頭霧水。
「你在想什麼,表情這麼豐富?」他忍不住問。他眼底心里都是她,哪怕她只是這麼靜靜的坐著,喜怒哀樂也都牽引著他。
「沒、沒有哇!」芙蓉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
「哦?」劉家鈺挑高眉毛,表示他一點也不信。
這幾天經過劉家鈺的細心照顧,芙蓉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只是還是有些有氣無力。
他直瞧著她,讓芙蓉渾身不對勁。
「你在看什麼?」她嬌嗔地說。
「你很美,月兌俗的美,只要看了你一眼,就很難把視線移開。」他毫不猶豫的贊美她。
芙蓉不以為然的看著他,「你去哪兒學得這油嘴滑舌的?沒半點正經!」
他臉一紅,「我是說實話,你不愛听就算了。」
眼前這個臉紅的男子,哪里像是個御前侍衛,之前的英姿和現在的羞赧簡直是天壤之別。她不由得正視這個對感情誠實的男人,比起許多三妻四妾、玩世不恭的人,他的專一是多麼可貴。
「我哪有不受听。」她的聲音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