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小菊從下人房里走出,手上捧了個精致的花粉盒子走過來,一見柔婉的孫沅沅,心中立即涌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令她心生喜歡地朝她燦然一笑,然後謙恭地對夏夫人行了個禮;但她轉向夏瑄兒時,臉部的笑容幾乎完全收斂了盡。
「大小姐。您要的花粉,我磨好了。」他雙手捧著花粉盒子遞至夏瑄兒面前。
夏瑄兒是一見到小菊,心中就有氣。一想到她曾逾越身分頂撞過自己,便更加惱怒,因此伸手打落小菊手上的花粉盒子,使得那細白的粉未灑了滿地,「你磨得這麼粗,教我怎麼用?」她擺明了故意要刁難小菊。
「瑄兒?」夏夫人再次驚喊,很難接受女兒的蠻橫。
孫沅沅糾著心。心疼小菊在夏家受委屈。
小菊不甘心自己磨了一整天才磨好的花粉就這麼給糟蹋了,因而生氣地低聲抗議︰「大小姐,我已經磨得夠細」
「咱!」夏瑄兒沒給小菊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一個巴掌清脆響亮地阿在它的臉上凶悍、潑辣地吼道︰「你這個死丫頭!活得不耐煩了足下是?居然敢跟我頂嘴,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分,難不成還礙心妄想那個死人會從墳墓里爬出來替你腰?」
小菊淚霧迷蒙地吼道!「不要這樣說小姐,她都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她是你的親妹妹呀!我不懂,為什麼兩個長得一模一樣,而且身上流著相同血液的人,在個性上卻是天壤之別?小姐她是那麼善良、那麼討人喜歡,而……好,就算我的花粉磨得不夠細好了,我重新再磨過不就是了,你何必」
「住口!」夏瑄兒暴跳如雷,一張漂亮的臉,氣得扭曲變形。她再度抬起手臂要打小菊。不料。卻被孫沅沅拂開了。
「你不能打小菊,她是個盡職的丫鬟,她磨的花粉是全世界最細的。你沒有理由胡亂怪罪她。」孫沅沅挺身站在夏瑄兒面前,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那與自己情同姊妹的丫鬟受欺凌。
小菊頓時呆怔,含淚看著孫沅沅,錯覺地以為自己看見了夏寧兒;因為只有夏寧兒知道,並且常贊他磨的花粉是全世界最細的。
夏瑄兒幾乎要氣瘋掉,指著孫沅沅的鼻子又叫又罵!「你這個臭女人!你以為自個兒是什麼東西?不過仗著幾分姿色,軌四處招蜂引蝶、勾引男人!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多管本小姐的閑事,哼!我就連你一塊兒打。」
小菊深信夏瑄兒真的會這麼做,惶恐地以身護著孫沅沅,叫嚷著!「這事與地無關,大小姐如果真要打,就打我好了。」
夏瑄兒氣得頭上冒煙,渾身顫抖。「你這死丫頭!居然吃里扒外和外人聯合起來對忖我?好!好!今兒個我就活活地打死你,成全你到閻王府去和那死人作伴去!」她從花叢里找到一支竹鞭,氣呼呼地朝小菊身上打去。
「你不能打∣∣啊!」孫沅沅拉開小菊,活生生地替小菊挨了幾下。
站在一旁一直插不上嘴的夏夫人,簡直被這一團混亂弄得暈頭轉向。她箭步擋在夏瑄兒面前,焦急地阻嚷著︰「瑄兒,不要再開了。」
「您不要管,我今天非打死這個死丫頭不可!」她仍不肯作罷地揚起竹鞭。
「好了,你到底鬧夠了沒?難道死了寧兒還不夠嗎?」夏夫人冒火地怒斥夏瑄夏瑄兒扭著雙眉。不敢置信地注視著夏夫人。喃喃地道!「您怪我?您一直都在怪我?原來您一直都在怪我︰哈……」
她丟下竹鞭仰大苦笑,兩行熱淚如珠地滾下臉龐。半晌,她突然怒瞪夏夫人。
一步步地逼得夏夫人惶恐的向後退。
「我錯了嗎?是你們把我許配給李公子的不是嗎?是你們把妹妹關起來,不許她見李公子的。不是嗎?現在,您居然把妹妹的死,怪罪到我身上來?娘。害死妹妹的凶手不是我。是您和爹,你們才是凶手,我不是!」
這是我的女兒嗎?夏夫人心痛如刀割,她再地無法忍受這一切了。寧兒死了,帶走了夏府的歡笑︰瑄兒變了。卻給大家帶來了痛苦與折磨。她再也不想面對,再也不想……夏夫人猛地旋身,縱身一躍,投入荷花池里。
「娘」孫沅沅低喊一聲,睜大驚恐的雙眼,屏住呼吸,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抱著頭,突然放聲大叫︰「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她奔過去跪在池邁上,驚天動地地號啼哭叫︰「您不能死呀!娘娘」
夏瑄兒嚇呆了,塢著嘴看著夏夫人的身子消失在池里,耳里已全然听不見孫沅沅在聲聲地喊著娘。
小菊驚嚇她哭怔著,她沒有听錯,孫沅沅的確在喊著「娘」,天啊!
「小姐?」她低喊了聲,整個人便昏了過去。
夏立商、李延晉與幾名下人聞聲趕至。
「發生什麼事了?」李延晉奔向跪在池邊號陶大哭的孫沅沅,伸手摟住它的肩。
「娘……娘……」孫沅沅泣不成聲地用手指著荷花池。
只見夏夫人的尸體綠緩地浮上地面,映入一雙雙驚駭無比的瞳孔之中。
夏府的後花園中頓時一片混亂,李延晉緊緊地抱住孫沅沅,感覺她的身體逐漸在自己懷中癱瘓。
第八章
李府的西廂客房,沉浸在靜謐的空氣中。
李延晉坐在床沿上,靜靜地凝眸著孫沅沅那張在昏睡中呈現出不安的漂亮臉孔。
此刻,他的感覺是說不出的心疼。
讓如此柔弱、善良的姑娘,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投水自盡,是何等殘忍、可怖之事?而她。卻真真實實地在那驚心動魄的場面中經歷過。他了解她內心那分椎心刺骨的疼痛;如果能夠的話,他但願自己可以完完全全地替她承擔起這分痛。
他的心疼惜著,幾根手指輕輕萬著她那令人心醉的臉龐,「娘……不要死……您不能死……娘……」
「沅沅!沅沅!」
「娘……啊!」
孫沅沅在惡夢中驚醒.雙手緊抓著李延晉的手臂坐起,額上的冷汗涔涔地自毛孔中沁出。雙眸驚恐地圓睜著.一顆心更是劇烈地噗通跳,「你沒事吧?沅沅!」李延晉反握她的手臂,緊張地問著,她緩緩地從驚恐中恢復過來,抬眸撞上李延晉那充滿關懷與柔情的閃亮黑眸,便再也按捺不住悲傷地撲進他的懷中,號陶大哭起來。
李延晉因她心碎而心碎,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代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延晉。」他突然止住哭泣,推開他。
「嗯?」他有些詫異她的舉動。
他抬著水波蕩漾的晶亮雙眸,楚楚可憐地注視他。「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他感覺此事不尋常地聚攏雙眉。
「放棄那件案子好不好?」她的聲音中充滿著乞求。
「放棄?」李延晉萬分錯愕地皺著臉。「為什麼?」
孫沅沅控制不住地又掉下淚來,一顆腦袋瓜搖得快要從脖子上飛了出去。
「今天在夏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追問。
「你別問,你只要答應我,求你。」
他冷峻地別開臉。放棄?這關系著十幾條人命,她居然教他放棄?莫非……「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難道這案子與夏家有牽連?」他執起孫沅沅粉女敕女敕的心手,訝異地張大雙眼問。
孫沅沅痛苦地重下眼瞼,甩掉他的手。「你不要問我,只要答應我。」
李延晉嚴肅峻冷地注視她,聲音低沉地道︰「如果你不把事情說明白,我是不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