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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來疼去疼成仇 第10頁

作者︰駱琦

「什麼意思?」岳懷廣皺眉。

「就醫學的觀點看來,這病人左腦額葉側溝上方的布羅卡區和視丘部分受損,布羅卡區受傷的病人會出現語言生成功能的缺陷,也就是說,病人無法條理說話,又叫作表達性失語癥。

「而視丘部分受損,則是對提取餅去記憶有困難,這種逆行性失憶癥患者的失憶可能延伸幾個月、幾年到生命中大部分記憶,這種因為腦傷引發的失憶終生不可能恢復。」齊醫生意味深遠地看了岳懷廣一眼。「但顯然石澄瑄的病情和她的斷層掃描資料並不吻合。」

「你是說這不是她的病歷?」岳懷廣面無表情、平和的讓人心驚。

「沒錯。如果這是石澄瑄的病例,那她應該會出現失語癥的癥狀,但她並沒有。」齊醫生關上機器。「我不知道這情況是怎麼發生的,但是很顯然她之前的主治醫生知道這點,卻沒有糾正。」

「蓄意?」岳懷廣的眸光冷冽了起來。「你的意思是,石澄瑄很可能根本沒有失憶?」

「不,這倒不盡然。」齊醫生取下片子。「在石澄瑄的檢查結果出來前,我不能給你任何保證。」

「據我觀察,石澄瑄的失憶不太可能是偽裝的。」看好友深思的模樣,齊醫生忍不住加了一句,深伯自己的推斷會導致岳懷廣先人為主認為石澄瑄欺騙他。「其實,大腦的構造很復雜,除了腦傷之外,造成失憶的原因還有很多,人的記憶並不如你想像中的那麼可靠。」

「之前自殺那個主治醫生的名字?」靜思半晌,岳懷廣問著。

事情絕對不會是誤診那麼簡單,牽涉了一條人命,背後必定有龐大的力量驅使一個醫生蓄意誤判。

是誰?為了什麼?

「黃競文。」齊醫生從抽屜翻出一份資料。「因為我們是同學,我才告訴你這件事情,不過因為對醫院聲譽影響很大,所以……」

「我知道。」岳懷廣接過資料。「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事,她到底怎樣跟我無關。」

第五章

男人是一種很詭異的生物。

尤以眼前的男人為最,她幾乎要以為他是火星來的代表——難以理解、又完全不能溝通。

「齊醫生都跟你聊些什麼?」石澄瑄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街景打破沉默。

畢竟她還要跟這男人維持半年的婚姻,老是一副相對不相識的樣子也不太好。

「你想知道?」岳懷廣握著方向盤,兩眼直視前方,臉上沒有表情。

「不然我干嘛問?」

比較起來,剛拖她去醫院的模樣比現在人性化多了。

「他告訴我,你沒有失憶。」岳懷廣不動聲色地說。

「啊?」現在不是她聾了,就是他瘋了。「我沒失憶?」

如果到她這個地步還不算失憶,那她現在是怎麼樣?那些不記得的過去又是怎麼回事?

「你自己說呢?你失憶了嗎?」岳懷廣沒頭沒腦地反問。

「那你覺得你失憶了嗎?」

什麼跟什麼啊!哪有人這樣問!石澄瑄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土星人的思維果然是難以理解!

「你最好能為你現在說的話負責,不要讓我發現你騙了我。」岳懷廣冷聲道,心里卻為這種可能性而痛苦的緊絞著,同時對自己這幾天過分同情她的行徑感到可恥。

他早該知道,這女人心機這麼重,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又不是扮家家酒,你以為失憶很有趣嗎?」車里一陣沉默,石澄瑄忽然開口,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正經。「你以為有一天醒來,你不認得任何人、任何事,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感覺很好嗎?」

岳懷廣為她突如其來的反擊感到驚訝,眉宇揚了起來。

半晌,石澄瑄放緩了語調,努力平復心里的怒氣。

她必須忍耐,因為這是她欠他的。

「失憶並不是有趣的事情,為了不讓大家感到麻煩,我必須很快的適應每個人的存在,即使你是我的丈夫,對沒有記憶的我而言,也只是個普通的陌生男人。我不知道你的一切,卻要和你同床共寢,不能表現出害怕;對陌生的環境也是,甚至是陌生的自己,這些……一點都不好玩。」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他說這麼多,但就是想讓他知道,她也不願成為他的麻煩。瞥了一眼他的側顏,堅毅的線條沒有任何動搖。

她終究是沒有立場抱怨的,只是對這樣的情況有些累了吧!

「抱歉,我不該說這些話的。」石澄瑄輕呼了口氣。「平常我不是這麼悲觀的,或許靜一靜會好些。」

車子停在紅綠燈前,石澄瑄忽然開了車門,不顧岳懷廣警告的眼神跳出了車子。

「不用管我,我會自己回家。」

石澄瑄一把關上車門,拄著拐杖,一跛一跛的走入騎樓。

背對著他的,是無法控制的負氣淚水沿著臉頰的弧線滑落。

就暫時這樣傷心一下吧!

清醒以後,她忙著適應一切,連難過的時間都沒有。

或者,有時候太堅強也是不對的,別人會以為她該是什麼都能面對的。

艱難地穿過騎樓,吃力地在便利商店外的長椅坐下,她負氣地抹去淚水,心里卻怎麼也難以乎靜。

她無法欺騙自己心髒傳來陣陣細微的抽痛。

盡避他從頭到尾的表現都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她也明白這一點,可是她還是被他的質疑傷害了。

她很受傷、很委屈,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能理所當然的傷害她,也不想明白!記憶明明理直氣壯的背棄了她,她卻仍得辛苦背負那段記憶和那段人生。

好累……氣餒地將臉蛋埋入掌心,不讓眼淚繼續泛濫,她只能默默忍受。

驀地,熟悉低沉的嗓音壓抑著隱隱怒意在頭頂上方爆開,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到底在干嘛?」隨意將車停在路邊,追了上來,岳懷廣緊蹙濃眉瞪視著蜷縮在長椅上,顯得太過嬌弱的身影,痛恨自己怎麼也無法拋下她。「你知不知道剛剛那樣很危險!你……」當那張被淚水狼狽了的甜美面容自掌心抬起,他沈怒的話語倏地凍結。

「你來干嘛?還想嘲笑我嗎?」仰起臉,泛紅的眼瞳閃著淚光氣憤地看著他。

為什麼他不能讓她好好靜一靜?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啊!

「我……」岳懷廣想否認,可是高傲的自尊卻不容許他低頭,收緊垂在兩側的拳頭,他察覺到自己竟然對她生出了不忍。

「你應該很高興吧?看見我傷心難過,你滿意了嗎?」石澄瑄忿忿抹去淚水。

看著倔強又狼狽的她,岳懷廣仍是一式的冷酷面容,腦海里卻不合作地浮現將她擁入懷中安慰的沖動。

天啊!他居然恨起自己方才的殘忍……

她脆弱的模樣同時也撕裂著他自以為堅定的信念,他該竭盡所能的報復她,可是心里的某個角落,卻又偷偷地憐惜著她。

是他為她動情了嗎?念頭初初閃過腦際,岳懷廣冷凜的臉色微微一變,拳頭握得更緊,僵直著挺拔的身軀,卻無法如從前般對她冷諷。

冷冷看著她清秀甜美的臉蛋和隱隱的淚痕,許久他才開口。

「我沒有。」他說,嗓音冷硬地否決了她先前的詢問,卻不願再釋出更多善意,撇開頭不願再讓她動搖自己。「還不走?要哭回家再哭。」

石澄瑄不想理他,下一秒鐘,手邊的拐杖已被奪走,高大的身軀俯下,穩穩將她攔腰抱起。

「你干嘛?」石澄瑄生氣地想推開他,卻掙扎無效,恨恨撇開了瞼。

絲毫沒察覺兩人的舉動全落入角落一雙深黯的黑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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