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給妳一個溫暖的家。」他尋到育幼院時,她已經要升高中了。
「別忘了,你已經有一個家了。」她冷冷地提醒他。
「但至少讓我負起做父親的責任,讓我照顧妳。」
「你可以負擔我的學費。」她考慮好久,終于肯再開口。
這麼多年,她學到現實是殘酷的,至少她不會笨到拒絕他金錢上的資助。「但是除此之外,我不想跟你相認,也不願認祖歸宗,我只想做我的梁若晨……」
為什麼?隔了如此多年,她又夢見那些塵封往事?
唐育漢猝死時,她震驚,借著工作麻木自己,就是不希望再踫觸那些扎人的傷口──可今天,她又夢到了。
意識到窗外的天色還是灰蒙蒙的一片,梁若晨瞪著天花板,只有靜待黎明。
一輛白色跑車滑進唐風集團總部的地下室,令人驚艷的身形婀娜跨出,踩在地板的腳步卻有如男人般堅定。
幾名員工隨她進了電梯,臉上皆帶著崇拜的眼神。
「早、早安。」對她,外人多少是敬畏的。
「早。」她僅掀唇邊一角,頓時迷倒一干員工。
進了辦公室,听完秘書簡要的行程報告,梁若晨一手拿著咖啡,腋下夾著幾份文件,走進會議室。
「早啊!難得妳會戴眼鏡上班。」早已入座的黎一飛笑指她眼圈下的「黑輪」。
「昨天沒睡好。」她不擔心黎一飛有任何影射,因為他頭腦簡單;而她的秘密,也只有她和死去的唐育漢知道。
「嘿,有人打動了我們的冰山美人!」吹著口哨,黎一飛還是有影射。
「無聊。」她啐他,懶得愈描愈黑。
昨晚眾人驚訝的發現,薛植安竟尾隨她進了化妝室,出來後,還逼她描述他的「宣示」,再看他帶著辣妹「出場」,眾人不禁懷疑,這薛植安到底說真說假?
「開會了。」唐風集團一直以來的老大──戴仲禹就定位,黎一飛只好悻悻然地閉嘴。
見宋知然也進門,立刻落坐,縴長的五指俐落地分了三份文件到伙伴面前,冷顏凝肅起來,柔唇正要打開──
「嘿,開會啦?」砰地一聲,會議的門未經通報地被打開,不知死活的嬌聲傳來。
「未未。」也只有戴仲禹敢沉聲開口。「妳沒在念書,跑來做什麼?」
「開會啊!」唐未未大言不慚。「我是唐風集團的未來總裁,不來會議室見習一下怎行?」她還自動自發地挑個位子坐下。
圓形會議桌,為的就是沒有階級之分。「不用跟我客氣了,你們繼續吧!」她這個女總裁也很沒架式。
戴仲禹深知她的個性,若真要強制她出去,只怕這個會到下午還開不完。「算了,若晨,麻煩妳繼續!」
「是,集團金控如期開幕,我們下個目標是放眼大陸……」
叩叩──又聞干擾聲。
梁若晨的秘書探頭進來,「抱歉,財務長,有人送花給妳。」
送花?這等小事,有必要打斷會議嗎?
「是薛氏集團的總經理,他注明一收到花就要立刻交給妳。」秘書其實也好奇,任何男人都難打動他們財務長的心,這薛植安,到底成不成?
「唷,他真的展開行動啦?」黎一飛跳了起來。「好吧!說,他到底買了多少花?是不是從一樓到頂樓都塞爆了?」
想也知道,這薛植安家里有錢,他鐵定財大氣粗,想用花海戰術。
「不,他只送這個。」
一朵玫瑰自秘書身後現身,雖鮮艷欲滴,可只有一朵。
「妳沒說錯吧?薛家這麼有錢,他送花卻只送一朵?」黎一飛瞪大眼。「哇──哇──哇哈哈!」
甭說他笑得夸張,就連在座的每一位都搖頭直呼不可能。
只有梁若晨心知肚明。
「他還附了張卡片。」秘書再遞上前。
Bidmetolive,andIwilllive,
ThyProtestanttobe:
Orbidmelove,andIwillgive,
Alovinghearttothee.
梁若晨一見到上頭優美的詩句,立刻愣住了。
「喂,他寫了什麼鬼東西?」黎一飛趁這當頭,搶匪般的奪走卡片。「哇靠,全都英文,干麼?他想考我們啊?」
睇著身旁不及他肩膀高的唐未未跳呀跳,黎一飛把卡片扔給她。「喏,翻來听听。」順便測測她的程度。
呿!想看她笑話?偏偏她所有科目中,剛好英文最在行──唐未未清了清喉嚨,開始念起來,「讓我活,我將活著,當妳誠摯的追求者︰或讓我愛,我將給妳,我鐘愛的一顆心。」
听完,在場者雞皮疙瘩掉的掉,還有人惡心想吐。「真是有夠肉麻!」
「你懂什麼?」唐未未先睇了黎一飛,再忿忿的瞪向不解風情的戴仲禹。「人家都懂得送花、寫詩,而我咧,連根草都沒收過!」
黎一飛善良地為老大解圍。「別氣,未未,待會兒我就用老大的名義送盆菊花給妳。」
「呸!你當我紅顏薄命、香消玉殞,送葬啊?」
「哈哈!」小鮑主生氣起來特別可愛。
一陣清雅的和弦鈴聲在這時候響起。
「誰的手機在響?」
「我的。」梁若晨睞了眼顯示面板,是通陌生電話。「哪位?」她口氣如往常靜冷。
「收到我的花和卡片沒?」
「薛植安?!」她驚駭。「你怎麼有我的電話?」
「薛植安!」一旁,黎一飛和唐未未鸚鵡般的驚叫同步響起。
「呵呵,大家都在啊?」薛植安在那端听見了。
「拜你所賜,我們的會議中斷。」梁若晨蹙起眉心,口氣很差。
「我知道,老頭提過,你們每天早上都要開晨會。」他卻絲毫不受影響,望著窗外明亮的天空,嗯,今天天氣真好。
「而你還挑這個時段?」他故意的。
「哈!」他在那頭輕笑。「我如果不這麼做,如何讓妳印象深刻?」
「謝謝你的用心良苦。」希望他听得出她很諷刺。
「喂,小氣鬼薛植安,家有萬貫橫財,卻這麼小氣巴拉,哈!這一點,我可就比你大方多了。」黎一飛不懂來龍去脈,沖著梁若晨的手機向他喊話。
薛植安又听見了。「告訴他,我為何只送妳一朵玫瑰。」
「用不著,他沒那慧根。」更何況,她也不想透露太多。
「哈!」薛植安大笑。她真的很棒,外表冷艷,卻又懂幽默。「美嗎?那首詩?」他嗓音忽然低沉下來。
「美,你哪里抄來的?」她不諱言。
呵,就知道她會喜歡。「那首詩還分了好幾段,我每天送妳一朵玫瑰,慢慢告訴妳。」
有沒有搞錯?「我沒那個閑工夫看連續劇。」
「乖,耐心是最大的美德。」她作風潔簡明快,他卻希望她能為他破例,享受他的追求。
和他說話實在佔不了便宜,卻也無從發火,直到眾人的眼神讓她意識到──她在和他抬杠。
「我的伙伴暗示我現在仍在開會。」
「那代我向大家問好,明天再打給妳。」
「薛植安──」來不及和他說明天她一定關機,他已經切斷通訊了。
「唉,雖然我很討厭那家伙,可我還是不得不承認,那家伙真的很浪漫!」
還沒關上手機,梁若晨就听見唐未未的嘆息。
「呿,一朵玫瑰叫什麼浪漫?」從前被薛植安的億萬家產壓得矮上一截,現在,黎一飛可得意了。
「虧你還自稱電眼王子,連個女人的心都不懂。」呿!什麼叫用心?那通電話隨玫瑰和詩而到,時間掐得分秒不差,這就是用心!